□罗伟章
说完,刘清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盯了二妹一眼。
如果不是盯这一眼,多少有些大大咧咧的刘溪,还不会往深处想。现在她不得不想。她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周安,一个是冉芹。周安皮肤黑,冉芹的上嘴唇比较的短一点。周安的黑,她是听老辈人讲的,而冉芹的样子,是冉芹那年回镇上时她亲眼见过的。
姐姐是什么意思呢?
刘溪接着往下想。这一想让她无限哀伤。姐姐无非是说,母亲当年跟镇上的众多姑娘一样,暗恋周安,而贺秋阳渴念的是冉芹,母亲跟贺秋阳私通,生出了刘河。这完全没父亲什么事了。父亲比那个姓杨的人还惨。姐姐的意思还要说,母亲之所以对刘河疏远些,或者说不喜欢些,就因为她跟贺秋阳私通,贺秋阳想的却不是她,她就把对贺秋阳的怨,转移到了刘河身上。刘溪觉得姐姐太过分了。尽管母亲逼走了父亲,但还不至于无耻到这地步——她想着别人,却不许别人想别人。何况如果母亲真的跟过贺秋阳,也是为了十斤牛饲料,用不着去计较贺秋阳想不想别人。再说了,按姐姐的意思,要是母亲一直暗恋周安,她们姐妹身上就该都有周安的一部分。在老辈人口里,周安最重要的特征,一是聪慧过人,二是穷、矮、黑,而她跟姐姐只能说不笨,绝对说不上聪慧,并且个子高,肤色白。
刘溪空空地咽着唾沫。是在暗自鼓气,把她想说的话,老实不客气地对姐姐说出来。
但她没机会了。刘清根本没征求她的意见,就站起身,走向舱口。
让她去吧,我还要坐一会儿,刘溪想。
可这想法还没成型,她也跟着下去了。
虽如此,有些东西其实已经改变了。(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