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汉摆龙门阵

更新：2018-10-22 10:38:36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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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庞岚月

朱全森，年已耄耋，几经沉浮，淡看风云。性情豪爽，心直口快，人称“犟拐拐”。从事30余年达州地方志的编撰，著有《那年那月》、《烟云苍茫》、《为生命留言》。

“达州多少事，都记脑海中”，白云苍狗，世事如棋，居诸迭运照凡尘，莫让往事随人去，所以，今日“倚老卖老”，听我朱老汉为诸君摆摆达州往昔那些事。

争权夺利强中更有强中手冤冤相报恶人又被恶人收（上）

民间流传“强中更有强中手，恶人也被恶人收”俗语，便是说的过去有些地主、豪强为维护自身利益，与其他恶霸地主勾心斗角，互相倾轧、打击。其形式或明争暗斗，巧使心计；或各找靠山明火执杖拼搏……人称“狗咬狗”。

赵云谷杀死蓝朝恩

石桥河场即今达川区西部石桥镇镇政府驻地，因场域有10座石拱桥得名。该场始建于汉代，唐朝年间是太平县治地，明代是柳阳县治地。明朝末年毁于战乱，清朝初年重建。清乾隆十二年（1747）达县编组保甲五乡，石桥河场为宝芝乡治地，辖6保60甲。清嘉庆十二年，清军绥定营（协）置外委驻于后街场口，维护地方治安秩序，至今人们仍把后街口叫“衙门口”。民国十六年（1927），达县宝芝乡改编为达县宝芝区，民国二十四年六月改为达县第五区，辖石桥镇、回龙镇、石梯镇、江陵镇及今平昌县白衣、涵水等14个乡镇。

民国年间，达县石桥河场与渠县三汇镇、开江县普安场、宣汉县南坝场、巴中县恩阳镇是四川省第十五行政督察区五大场镇。石桥河场办有宝善中学、民众教育馆和宝和银行。现在石桥镇是全国重点镇。1933年，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在场内徐家坡村的四道石牌坊上刻有熠熠生辉的石刻标语，“列宁主义街”是川陕渝红色旅游经典景区，也是四川省民间艺术之乡，“烧火龙”列入四川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石桥镇居民绝大多数是清初“湖广移民”。至今保留有徐坡村老街、广东街、八省公署、江西老会馆……等街名和古建筑。

清代及民国年间，多姓杂居，各习各俗，地方封建势力雄厚，匪患频发。

据达县《石桥区志》载：上世纪二十年代，四川实行防区制，地方豪强势力各占山头、各自为政。达县石桥场一带匪患猖獗，地主蓝朝恩为富不仁还为匪首，其匪棚拥有匪徒30余人，专事“拉肥”（绑票）、“关圈”（关押行人搜身）、砍路板（拦路搜身）、入室抢劫……扰得鸡犬不宁。地方人士公推赵云谷为地方保安队长，组建保安队，筹集近百支长短枪支，由赵云谷掌管。1925年某天，赵云谷得悉蓝朝恩手下匪众外出作案去了，只有蓝朝恩在家，便率保安队员奔赴回龙场陈家湾蓝朝恩住地，把蓝宅围住再入室搜查，不见人影。正狐疑之际，保安队分队长郭××见院坝边沿有个竹箩箕反扣着，郭××前去一脚踢开，蓝朝恩起身飞奔，郭××紧追不舍，追了五六百米，作恶多端的蓝朝恩被郭××乱刀砍死。乡人交口传言：蓝朝恩是玉皇老爷卖谷子——天仓满了，喻恶贯满盈遭天杀，其手下匪众另找归宿。

赵云谷惩死一恶棍，跻身地方权势行列，也一天一天地跋扈起来。

郭、赵、王三家相斗

上世纪二十年代初，赵云谷之父赵光庭任石桥河场团总，有贪污公款行为。1926年，郭为章任达县宝芝区区长，管辖石桥镇及张家、银铁、双河、虎让、道让、回龙、西兴等10余乡场，也算一方诸侯，志骄意满，组织人员清查赵光庭任团总期内收支账目。经核查，认定确有贪污行为。赵光庭被撤职查处，赔款认错。赵云谷见父亲身败名裂却忍辱不言，怀恨在心，欲借机报复。

尔时，四川仍实行防区制，大小军阀割据一方，以军摄政，自委地方官吏，自行其是。割据达县、宣汉、万源、城口等地的川陕边防督办、四川陆军检察使刘存厚派所部第三路司令赖忠孝团长（系招安队伍）率部驻防石桥镇。赵云谷找救命稻草，送钱送物卑躬屈膝去向赖忠孝投诚，愿在赖麾下当营长。至于人员、装备、给养自己解决。赖忠孝认为这是无本生意，欣然同意，并给赵云谷配手枪1支。赵云谷于是有恃无恐，把手枪别在腰间耀武扬威，个别溜须拍马屁的无赖之徒“赵营长”前“赵营长”后把赵云谷捧得不可一世。赵云谷以招安部队的名义四路提缴公私枪弹、虚报人数、虚拟军衔、虚列建制，似乎是位货真价实的营长，伺机要洗涮郭为章。

无独有偶，这石桥镇黑松林内的江湖好汉王国华也不示弱，他既是绿林出身，又有袍哥班底，乡间有田产，场上有街房，还去结交张家场的大地主贺逸仙，得到贺逸仙的大力资助，于是收罗一批弟兄伙，聚集一些枪弹，去投靠驻防西兴隆场的刘存厚川陕边防军第一师团长孔宪和，也被任命为营长。王国华这个“营长”的上司孔宪和是刘邦俊的亲信，刘邦俊这位师长是刘存厚之弟，在政治上说来王国华的背膀子更厚，后台更稳；加上有贺逸仙的钱财作后盾，又有绿林好汉和江湖兄弟伙撑腰壮胆，势力、名望更大。

有天，王国华派手下连长黄吉祥到达县城刘存厚军需处筹划运枪弹和服装事宜。常言说我中有敌，敌中有我，一山难容二虎，这事被赵云谷得知，暗里派人跟踪侦探，又事先秘密安排亲信埋伏在高寺寨。待黄吉祥大摇大摆地路过寨下，几声枪响，黄吉祥倒在血泊之中，“妈”都没叫一声死于非命。赵云谷又指使部属乘王国华不备攻其驻地，互有伤亡。王国华吃了哑巴亏却毫不声张，但暗下决心：老子总有一天，叫你姓赵的娃儿死在光天化日之下！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

次年，赖忠孝、孔宪和两支部队分别撤离石桥河场与西兴隆场，赵云谷随赖忠孝去湖北，队伍溃散，这个垮杆营长只好灰溜溜地回石桥河赋闲，偶尔到袍哥堂口混口茶喝，去小店喝“冷二两”。

王国华这个营长的后台老板也换了防地，营长也成黄梁梦幻，对赵云谷以前的所作所为隐忍不究；对当前的人情事故佯装不知，却暗里与区长郭为章通报隐情：要收拾赵云谷。郭为章也乐得而为之，牛打死马，马踢死牛对郭都有利。

是年农历五月十三，民间相传这天是袍哥尊神关羽“单刀赴会”的日子，各堂口都要举行庆典，叫做“办圣会”。石桥河场的袍哥组织有仁、义、礼、智、信（威、德、福、智、宣）五个堂口，为了宏大势力组成一个总堂口——大同社。赵云谷也是“大同社”头面人士之一，按例这天也到场上“大同社”去赴会。中午，赵云谷到天宝栈蒋跃南家聚餐，酒过三巡，宾主尽欢之际，忽地“砰、砰”两声枪响，赵云谷仰面倒地，一会儿两脚长伸，鸣呼哀哉！众食客魂飞魄散屁滚尿流逃离现场；餐桌上杯盘狼籍，酒倾菜撒；店老板喊爹叫娘，手脚无措……原来王国华蓄谋已久，早已安排铁杆心腹吴××、王××伺机枪杀了赵云谷。

王国华也死得不明不白

王国华弄死了赵云谷之后，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得寸进尺，野心急剧膨胀，不惜抛金撒银，拿白花花的银圆、黄锃锃的金器去倚傍驻军团长蒋明秋。人的眼珠是黑的，银子是白的，瞎子见银眼开。蒋团长得了王国华的好处之后，巧施伎俩，软硬互换，三五几下逼得宝芝区区长郭为章自动卸职，王国华在蒋明秋的拥戴之下，当上了宝芝区区长。

王国华在石桥镇算是两重性人物，曾主持整修场区街道，维护地方治安秩序，办了些公益事业；又注重江湖义气，结交三教九流，兼之家境富有，巴河流域一带青帮、红帮都挪得转，红道、黑道都走得通，在宝芝区能声遏行云，呼风唤雨，石桥河场似乎是他的天下，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可是他却忽略了“邻有三千与我好，里有八百与他交”和“整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等俚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