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玻璃

更新：2018-10-16 11:27:18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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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庞岚月

□李柯漂

芸芸众生，沧海一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或许在一刹那间就联系上了。比如公交车上，你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的脚，回过头去说一声对不起，对方与你真诚的目光相对视，一场起于无意间的争端就会默默地化解。双方的回应就是一种联络感情的纽带，甚至会产生一种互让互敬的正能量。说不定，被你踩上一脚的那个人就此和你认识了。

所谓草木浮生，皆有因果，万物相遇，皆是欢喜，这就是缘。不管善缘也好，孽缘也罢，你遇见了，都要平静的接受它，包纳它。

世间之大，形形色色的人，不尽相同。

一块玻璃的破碎，本来就很突然，要不是那巨大声响，吸引不了我的注意。

我与那小伙子近在咫尺，他风风火火地骑着一辆电动车。面前放一块一米多长，六七十厘米宽的透明玻璃。非机动车道上，一位骑自行车的中年妇女逆行过来，她或许根本就没有看见那透明的玻璃，与小伙子的电动车相向而驰。

小伙子还算机警，见中年妇女毫无避让地迎面而来，眼看自己超出车把的玻璃就要刮到她时，小伙子猛打方向。所幸玻璃没有刮到那中年妇女，却碰到了另一边的街沿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小伙子车上的玻璃碎了一地。

中年妇女急刹车站立一旁，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玻璃脆响吓了一跳。片刻之后，她就镇定自如，当仁不让地责备起小伙子来——

你是咋个骑的车哟？小伙子见满地的玻璃渣子，紧张地涨红着脸，一言不发地骑车走了。中年妇女冲小伙子的背影吼道，你也不捡一下这些碎玻璃渣子，还让不让人过路了？说完，她却猛踩一下自行车踏板，继续逆行，向着她的目的地驶去。一个逆行，一个超载，双方都有过错。好在他们两人没有站在路中央为那打碎的玻璃纠缠不休，否则，就真的影响市容了。

那是一张普通的透明玻璃，碎片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着一道道逼人的寒光，尖锐的棱角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逼得过往的行人和非机动车只能绕道而行。

一块玻璃值不了多少钱，小伙子损失了也没在乎，他骑车一走了之。中年妇女逆行是造成玻璃破碎的主要原因，小伙子并没有找她理论，她也走了，留下一地玻璃渣子让人避之不及。

不远的街沿边就放着一只大大的垃圾桶，两个当事人都当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离开了现场。我作为目击者，只好站出来收拾残局。我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大的碎片，放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当我回头再去捡时，见一位身穿桔红色衣服的大叔，小心翼翼地一片片捡起碎玻璃渣子，放在自己的箕畚里。他的动作非常麻利，而且做事很专注。他是一名清洁工，清扫街道是他的本分，但本分的背后是付出。如果我们都少制造一些垃圾，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减少负重。

大叔，我帮你吧！我说着便伸手去捡。大叔没有抬头，边捡边说，别别，你别动，当心划破手。我望着蹲在我身边的大叔，他的年纪比我爸还大，黝黑的脸上留着岁月的深痕，一看就知道，他是经历过沧桑的人。其实，大叔也是在徒手捡拾地上的玻璃渣子。他的手就不怕玻璃渣子划破吗？我的心一紧，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在城市里的大街小巷，身穿桔红色衣服的清洁工随处可见。面前地上的玻璃渣子在阳光照射下，映衬在大叔身上，显得穿在他身上那件桔红色衣服分外靓丽。

我和大叔攀谈起来，知道他是从乡下来的，儿女都大学毕业工作了，本应坐享清福。大叔说他在农村干了一辈子农活闲不住，才找了这份清洁街道的工作混日子的，权当为这座城市贡献点余热。

箕畚装满了玻璃渣子，他有些吃力地提过去倒进垃圾桶，大叔几个来回就把地上的玻璃渣子清理得干干净净。行色匆匆的人们骑着电动车或自行车从大叔身边掠过，没有人会注意到大叔是在为他们扫清行进路上的障碍物的人。

在城市里并不少见和接触的就是人。茫茫人海中一个人或一群人突然间会让你肃然起敬，你一定不会忘记他（她）的好，这就是缘分。因缘会让你认识一个陌生人，他的行为举止或触动你的心扉，或感动你一生。

就像面前的这位清洁工大叔，我与他一面之缘，虽然云起云落，随风东西。但从他身上体现出来的淳朴务实，无怨无悔的善良本性，我是忘不了的。

一块玻璃，它可以照见人，却照不透人的心。玻璃碎了可能会扎人，而人心碎了，那也是会很揪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