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者
吹着,吹着
天就清了,水就蓝了,云就重了,山就胖了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光秃秃的树枝吹吹打打,张灯结彩
吹着,吹着
天就高了,水就瘦了,云就淡了,山就寒了
无边落木萧萧下,霜叶红于二月花
胖嘟嘟的大地开始丢盔弃甲,宽衣解带
你看,你看,风像不像一个高明的魔术师
短笛横握,自己不出声,总是
借助草木、云彩,吐出胸中块垒
替 身
铁在铁里沉默
水在水中咆哮
打铁的人,锤起锤落
唤醒命里的盐。
就像 水中讨生活的人
在一朵细微的浪花里
指认惊雷裂岸
镜像:一个人在峡谷穿行
万物寂寥。一个人
在正午的峡谷穿行
日头筛下满地纷乱的光影
漏洞一般,譬如
中年的人生
叮咚的溪水应和着怦怦心跳
缓缓移动的游鱼,恍若
脉管里蛰伏的忧惧
向前或者向后
都是望不到尽头的深
“呀”,一声刺耳的鸟鸣
劈空而坠,仿佛一枚锋利的刀子
倏然射破深潭紧拥的谧静
一只大鸟身披黑袍,巫师一样
在峡谷上空穿梭升沉
“呀”,“呀”。一声刚落
又是一声。似乎只有这样
不停地啼鸣,才能
为自己提供活着的确证
□谭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