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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让村民过得更好的愿望还没有实现，我就不会离开这里。”12年前，而立之年的王米友开着最新款的奥迪车从河南来到万源市魏家乡。在绵延不绝的群山间，他承诺要让当地贫困的村民过上好日子。12年后，他骑着摩托车穿梭在魏家乡的各个村落里，忠实的履行着当年的诺言。
■连续下大雨惹的祸，万亩李园连续两年颗粒无收，工人纷纷表示可以不要工资，王米友不同意，不言放弃，只要村民不脱贫，就会坚守到底，如果真的失败了，将当着村民的面“爬出魏家”
壹 闯荡东西南北中
王米友的脸是黝黑的小麦色，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走南闯北的见证。
1970年，王米友出生在浙江省临海市的一个小村庄。母亲早逝，父亲体弱多病，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但有胆识有决策的他却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初中毕业后，王米友和村里的几个朋友组建了一支管弦乐队，哪家有人去世或者结婚，他们就带着乐器上门演奏。19岁时，他应征入伍，复员后回家在镇上开了一个澡堂。“那时候身边的人都反对我开澡堂，他们觉得自家可以烧水，怎么可能跑去澡堂洗澡，肯定要亏钱。”但王米友相信自己的眼光，结果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近一年的时间他就挣了一万多块钱，但是王米友并没有因此止步。
接到朋友一起去做服装批发生意的邀请后，王米友毅然将生意红火的澡堂转让了出去。“我们那边的人年轻时就喜欢出去闯荡。”王米友诠释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含义。23岁的他在武汉做起了服装批发，接着又去到西安。后来，王米友开起了自己的服装厂。
在看美国电影时，王米友看到一种条纹的病号服，觉得很新颖，于是他和生产全棉布料的朋友合作，设计了很多条纹、格子的衣服。“现在市场上的格子衬衫的很多花式都是我们当年设计的。”王米友厂里生产的衬衫除了款式新颖，做工上也精益求精，在1995、1996年供不应求。“两年来只有七件衣服真正有质量问题，这是我一辈子的骄傲。”
后来，王米友将服装厂转手，来到云南中越边界炒房。2000年初，他和朋友一起到上海开洗浴中心。2004年，王米友又在河南买下一座煤矿。
“以前年轻，没有什么我不敢做。”回忆起多年前走南闯北的日子，王米友显得很随意。
贰 情系万源魏家
2006年，将河南煤矿转手后的王米友想给自己放一个假。正巧矿工里有位来自万源市魏家乡的工头，他邀请王米友到自己的家乡散心。
那时正值十月，36岁的王米友开着最新款的奥迪轿车，从河南出发，行驶了整整两天才到达魏家乡。
“我来的时候，全乡一辆小车都没有。”王米友说，当看到魏家乡四周长满青草和树木的山坡，他想起西部牛仔的牧场，以及在一方土地上奔腾的自由。“当地人对我非常热情，喜欢跑来跟我聊天，时常还把我邀请到他们家里去吃饭。”魏家乡乡民让王米友感受到大城市里稀缺的淳朴。
“当时我就决定在这个地方留下来。”王米友告诉记者，促使他留下来的，除了心里的牛仔情结，还有想帮助当地村民的决心。“我真没想到这个时代了还会有这么穷的地方。”王米友说，十几年前他工人的月工资就有1000多元，而这里当时的日工资只有20元。他决心做出一番事业，为当地的村民带来机遇。
王米友在魏家乡买下3000多亩的荒地，决心办一个农场。现实里的农场生活繁琐而困难，一连串问题摆在王米友面前。从乡村到镇上只有6公里多毛路，而且一降雨就不能通车。饲料不能及时拉进农场，而运输成本又成倍增加，再加上缺少经验，王米友第一次养牛就严重亏损。
2011年，魏家乡来了一个新的党委书记，他建议王米友在魏家发展种植业。2013年，他们组织人员先后到宣汉、绵阳、广元和茂县等地对青脆李进行了专项考察和学习，最后决定成立专业合作社，带领农户在魏家乡建立万亩青脆李园，利用高海拨山区气候凉爽等优势，结合春赏花、夏采摘打造一个现代田园综合体。
2016年，李园迎来了丰收。看着到处都是李子，所有人都担心那么多李子怎么卖出去的时候，王米友凭借自己以前的人脉，几个电话就让30多万斤的李子销售一空，由于他们种出来的李子皮薄脆甜，赢得了所有水果批发商的一致好评。
依托“青脆李”产业基地的发展，通过土地流转、吸纳劳动力就业、土地托管、产业带动等方式，魏家乡的村民也开始有了较稳定的收入。“我们李园30%的工人都是各村的贫困户，大多是留守老人。在我们果园工作，每年都能拿到一笔稳定的收入。”王米友说。
叁 奥迪换成摩托跑
2017年，因为2016年卖出的李子评价高，预定李子的人就更多了。“当时李子还没成熟，就有客户订购100万斤，并马上打定金60万元，但是我们想让更多的人品尝到魏家李子，所以没有答应给他那么多。”王米友说，那一年李子预估产量有150万斤，产值600万元。但是没有料到的是，连续七天的大雨在收获前几天将李子都打裂了，当时他万念俱灰，甚至想到放弃。但在政府的帮助下，王米友坚持了过来。王米友也愈发坚定了要在魏家作出一番事业的决心，绝不当逃兵。
然而2018年，大雨从6月底一直持续到7月初。7月3日一大早，王米友和管理员一起去到李园，“当时在场的人眼睛都是红的，有些人直接瘫坐到泥地上起不来。”王米友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园里所有的李子都已经裂了。
连续两年的大雨，让王米友损失近千万元。由于是个外地人，王米友不能享受万源当地的贷款，在浙江又没有产业，也不能向银行贷款。王米友不得不卖掉房子、车子和其他产业。
去年受灾后，王米友开始找人投资。他联系了一些曾经的朋友，但朋友还没走到魏家就被偏僻的山区及崎岖的公路吓住了，没有一个愿意在此投资，并且都不能理解王米友为什么能在这么个地方待上十几年。“他们都觉得我疯了。”王米友说。
为王米友打工的工人理解他的困难，纷纷向他伸出援手。“当时工人和管理人员找到我说‘天灾谁都没办法，谁也都能理解，还有人说只要你发句话，今年不要工资我都愿意跟着你干！’”王米友说，当时听了这些话，他觉得非常感动，但没有同意。
王米友说，他决定种李子后，曾在第一次大会上向魏家乡的人保证过，“我希望大家跟我干能过上好日子，不达目的绝不离开！如果哪天我真要失败了，我会当着大家的面爬出魏家。”如今每次看到当地村民辛勤地在李子园里劳作，他深感惭愧，也感受到自己肩上沉甸甸的责任，“我永远会记着自己说过的话”。
现在，王米友已经找到了防治下雨李子就裂果的方法，他还决定发展李子果酒。“现在果酒的生产许可也批下来了，我要争取早日将这几年生产的几十万斤果酒尽快卖出去，为明年的投资做准备。”王米友说，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轻言放弃。
为了在山里出行方便，王米友买了一辆摩托车，时常在各个李子园区穿梭。“我现在真的是魏家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农了。”在采访结束的时候，王米友打趣地笑道，眼中尽是对来年的希望。
□本报记者 姚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