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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承芳重建鹿城书院(上)

更新:2018-08-23 11:31:10       来源: 达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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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庞岚月

□杨建华

明万历十三年(1586),农历十一月,南国的温州,一场早雪纷纷而下。

出生于大巴山深处的卫承芳,任温州知府三年来,初次遇到数九未至,突袭而来的一场大雪,不免有些诧异。卫承芳望着天空的雪花,若有所思,在心中默默祈愿来年是个好年景,风调雨顺,百姓平安。

改革废学,途经书院心生忧患

那天清晨,卫承芳照例早起,想看看温州雪景,放下案头工作,出去走走,放松心情,缓解一下疲乏和劳累。于是,他独自一人,漫步石板小街,不知不觉来到废学达十年之久的鹿城书院大门外。

卫承芳慢步走进书院,看到一片凋零破败的景象,几棵老树似乎在寒冷中沉寂哀号,空荡的书院,冷冷清清。此情此景,从他心头涌起一阵伤感,又只身来到温州南坛,站在高处,面对滔滔江水,思绪万千。

七年前,万历七年(1579)正月戊辰,根据内阁首辅(宰相)张居正的一个让文武百官极力反对的建议,以及几位谏官的冒死启奏,未能阻止皇帝的一意孤行,准奏张居正的偏执之举,下诏禁毁天下书院,但张居正因病去世后,他力主推行的改革宣告失败。

废学愚民,误国颓废,民心不聚,意志消沉,不知国家的命运将走向何方?卫承芳远望大雾弥漫的浩浩瓯江,忧思重重。几位官员在闲谈中,听说张居正已逝去,便提议联名上奏朝廷重建书院一事。看当下时局,上奏此事,就是破坏朝廷律令,会招来杀身之祸。

明知是丢官弃爵之事,他们为何还要提建议?原来温州府下辖各县令联名要求重振官学并重修书院,其理由是,要对张居正的错误决策进行纠正,还历史一个正义。尤其是永嘉知县陈其志、瑞安知县章有成的恳求非常在理。“重修鹿城书院,传承温州文脉,扬我温州鼎盛文风!”言词恳切,其心可鉴。

“国兴,书乃根本;民兴,文乃作为。温州,江浙文脉久盛也。”卫承芳睹物伤情,从心中涌出古人劝学经典,面对当下政治时局,陷入了苦闷的沉思之中。

办学呼声,民意可为静观时局

三年前,卫承芳在留都南京户部工作时,张居正的改革举措,正是大力推行之时。

为官主政一方,才方知百姓冷暖。曾在留都工作的卫承芳,可谓距离百姓甚远,如今与百姓近距离接触,他清醒地感受到年幼的万历皇帝,登基十余年以来与前朝的隆庆相比,在张居正的辅佐下,经济民生有了“中兴”的景象,而张居正的力主改革,虽半途而废,他的功过是非,只有老百姓作答,谁也不能对张居正妄加评判。

值得赞赏的是,张居正立志主张的一些改革措施,他死后虽遭到了破坏,比如考成法,比如“一条鞭法”,或多或少地保持下去,一定是利国利民的。张居正为了维护程朱理学的统治地位,并禁止王阳明“心学”的传播,下令停办全国各地的书院。为何要坚决诛灭一些非常著名的书院呢?百思不得其解的卫承芳,坚定地认为,此举严重伤害了读书人和老百姓。从温州看全国,祈愿朝廷尽快下诏废止张居正的废学举措。

“智愚之间,惟有书化。志气精神,书能丕拯”。关乎国家兴盛强弩,培养民智,树立信仰,离不开官学(书院)。这正是张居正在废止书院之时,一些地方大员敢怒而不敢言,听到尤为强烈而又不得不执行的呼吁和呐喊。

张居正虽逝去,一些重要的改革措施还在推行,政治风向不明,若私自重修或开办官学(书院),引火烧身事小,更残酷的是殃及家人生命。

世事难料,吉凶难卜。卫承芳不得不把两位县令的建议压在案头,不得不把民意呼声按捺在心头,静观时局变化,若有恢复书院迹象,决心率先而为。

京官巡查,探寻书院陈情民意

按朝廷律法,凡是县州府以上官员,任期三年满,朝廷要派由吏部、户部及有关部门组成的钦差,到各地监察政务并对官员进行考核。

公元1587年初春,朝廷派遣的巡视钦差来到温州府,通过一个星期的例行公事之后,卫承芳取得政绩十分明显,一是惩治官吏取得成效,二是赈灾救民并修筑河堤效果显著,三是发动乡绅修建风雨坛(南坛)。

带队巡视的吏部官员,是卫承芳同年科考进士,比较熟悉,便详细了解前任内阁首辅大臣张居正去世之后,朝廷大臣是否有恢复官学和重建书院的想法,或奏疏皇帝废止张居正禁毁天下书院而重修书院的动向。

京都官员告知,对于废学之举是否还要继续执行下去,朝堂之上已无明显声音,是否立即恢复兴学和重建书院的提议,暗中隐约听到呼声,在朝会上也有人大胆提起过,却引起“挺张”派的抵制。刚上任的三位内阁官员在私下商议过,也联名奏陈过皇帝,皇帝含糊其辞,搪塞之后就沉默不语,未有任何口谕表示反对。“反张”和“挺张”派之间还在博弈,他说,目前的风向是:内阁首辅张居正的余威还未荡尽,一些憎恨张居正的官员虽力谏未能得到皇帝的准奏,而力捧张居正改革的门朋党羽,依然暗中助力皇上不予支持。

张居正曾给他的门生在书信中称:“(讲学)其徒侣众盛,异趋为事,大者摇撼朝廷,爽乱名实,小者匿蔽丑秽,趋利逃名。嘉隆之间,深被其祸,今犹未殄,此主持世教者所深忧也。”似乎对书院的轻蔑还不解恨,又迅即上奏一篇题为“答南司成屠平石论为学”的文章,呈与皇帝御览。此后不久,张居正又上《请申旧章饬学政以振兴人才疏》,指斥讲学是“群聚徒党”、“空谈废业”,造成各级官员“宁抗朝廷之明诏,而不敢挂流俗之谤议:宁坏公家之法纪,而不敢违私门之请托”。三番五次的奏折中,张居正力主“不许别创书院”。

据说,七年前正月的一次朝会上,在京的六品以上文武百官聚集在太和殿广场上,一场盛大的推行改革法令大会,十分隆重,空前浩荡,坐在年幼万历皇帝背后的李太后,比以往显得更加端庄而威严。当张居正费时三炷香读完手中的奏折,犹如一声惊雷,在文武百官的头上响起,满朝文武不知所措,反对改革的一部分官员不得不胆战心惊地接受这个事实。随后,张居正又是一番慷慨陈词,一番纵横古今,一番忧国忧民,其肝胆忠诚,不得不让年幼的皇帝在李太后的示意下准奏执行。

卫承芳也终于得知,当他离开南京后,张居正首先针对留都南京书院开刀,先后关闭拆毁应天府(南京)等处书院六十四处。同时,他还对朝廷派去监督执行的官员告诫道:“是时士大夫竞讲学,张居正特恶之,尽改各省书院为公廨。”毁击书院的惊人数字,虽是冰山一角,由此说明张居正的这种极左行为,拆毁的是书院学堂,而拆毁不掉的是人们的精神和思想。

卫承芳坚信,公理自在民心。张居正以强硬手段废除书院的思想,在历史的长河中是一种倒行逆施。他与这位吏部官员的看法一致,不谋而合。两位年轻官员虽义愤填膺,彼此只有在期盼中默默等待黑夜过去。如何重建书院匡扶儒学?朝廷未允,岂敢妄为。再则,重建学堂书院,又是极为敏感的事情,永嘉知县陈其志和瑞安知县章有成的建议,让卫承芳茅塞顿开,以修缮古建筑为名,永嘉知县号集当地乡绅重修永嘉县学。瑞安知县也借鉴永嘉做法重修止斋祠祠堂、仙岩书院。

卫承芳对温州兴学的民意沸腾,重开书院之风的急切呼声,一五一十地向京官作了汇报。箴言累累,铮铮硬汉,藐视权贵的卫承芳,得到这位京官的赞赏,又不得不听从京官的苦口良言和建议。在当下时局不清,方向不明的情况下,告诫他暂放此事,把满腔热血,把工作激情和精力转入到对温州的发展建设上,重点在民生工程,尤其是改田造土等工作。

“卫知府从上任以来,惩治腐败,办实事,他是好官”。

“卫知府赈济灾民,为百姓办好事,他是清官。”

京官一行离开温州那天,百姓主动赶来相送,纷纷称赞卫承芳。百姓的话,百姓的心声,让卫承芳深受感动,告诫自己,只要在温州一天,就要勤政为民多办实事和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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