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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个子的高老师

更新:2018-07-27 11:52:03       来源: 达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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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尹可

我启蒙老师很矮,只有一米五五的样子,可偏偏姓高。他的外号“高矮子”,上个世纪90年代前在开江任市可谓是家喻户晓。就是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师,足足教了我6年,把我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女孩送入少先队,跨进大学校门。毕业步入社会,我终于理解了一名老师父亲般的良苦用心,内疚当年不懂事没少骂过他。

清明时节回家探亲,路过开江任市镇陶牌坊农贸市场出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挑着空菜篮子,头发花白,身材赢瘦,仿佛随时要被风吹走一样。他就是我的高老师。我犹豫着是否和他打招呼,他一眼便认出了我,唤着我的小名:“芹芹回家啦!看望你的父亲吧!”还执意送给我一把新鲜的莴笋。“拿着吧,带回家吃,自己种的,新鲜着咧!”

记忆回到难忘的上世纪90年代。25年前的六一儿童节,高老师递给我两个果冻,还有留下来背书时,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高老师个儿不高,消瘦的“申”字脸上挂着两道剑眉,眉毛下一双精亮的眼睛。不苟言笑的脸,看着都让人退避三分。据我母亲讲,他受过私塾教育,是一位普通的农村民办老师,从我母亲辈年幼的时候就开始在村小教书,邻近的几个村子里数他的名望最高。

那个时候,我们村小只有两排砖瓦房,左边是一二三低年级,右边是四五六高年级。每间教室门口都有一个砖砌的四方花台,花台里种着红色、黄色、白色菊花,还有月季和白色的野蒜花。这些都是高老师亲手栽种美化校园的,我想他最爱的便是菊花吧!高老师家就住在学校后面,以校为家很是方便,走两三分钟的田间小道便是。

1993年的农村还没有流行幼儿教育,我的父亲见我是一个女孩子,为了让我早一点入学,刚满5岁就把我送进学校,交到了高老师手里。那个时候农村教师很少,一个班只有一个老师,语文数学全包。高老师语文教得好,担任我们的班主任。上课第一天,从第一个字母a开始教我们汉语拼音。其实最初我是不讨厌他的,后来他叫我们认拼音,认不出来不准放学。看着其他小伙伴都回家了,我们还被留在教室里一遍一遍地认读aoe、bpm,我心里暗骂:“高矮子!”

一年级下册,高老师开始让我们背书,现在都依然记得当年背诵的很多课文。五年级时,课文《狼牙山五壮士》我老是背不了,高老师严厉地叫我们五个不会背书的同学,跟他一路去学校后面的田间挖生姜。

民办教师亦教亦农,高老师可是干农活的好手。他一边挖生姜,一边听我们在田埂边大声读书。只见其矮矮的身材,隐没于丛生的株叶之间,锄头有节奏地高高挥起,一锄下去,姜杆带着姜根,黄色的生姜便破土而出,他兴奋得像淘到宝贝一样。

我看得有些入神,忘记了背书,他刚才还布满丰收喜悦的笑脸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叫我到他面前背课文。我背不了。他严厉地说:“你就在我身边的背篓旁大声读书,读到会背为止!”其余四位同学也都不敢耍小心思偷懒了。沿途劳作收工回家的村民过来取笑我们:“呵呵,看嘛!上课不听话的娃儿,遭留到背书了嘛!”

那个时候,我特别恨他,背后常常狠狠地和同学唤他的外号。有一次趁他在地里劳作,路过他家门前,我故意把他家屋前堆的红薯偷偷藏了几个在书包里,然后扔到回家路上的田里,以此报复他的“凶巴”。

当然,高老师也有和善的时候,有时候我们字写得好或者书背得好,手里就会多一块他赏的冰糖,一小把炒了的南瓜籽,或者地瓜,或者红薯干,这些都是他从家里面带来的。小学的六年里,除了学费,高老师没有多收过我们一分钱。正是高老师的敬业和严厉,让我打下了良好的学习基础,最终跨入了大学校门。

高老师很节约,算得上“抠”。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农村尚未兴起打工潮,土里刨食的父母没有多少挣钱的渠道,物质匮乏经济差。三年级以前我们写铅笔,铅笔短得拿不了,他从家里带来一小截竹棍,里面填些厚厚的废纸,然后将铅笔头嵌在中间,又在周围填些废纸,用黑色胶布裹紧,直到写完才允许家长再买新的。作业本也是一样,正面写完了,不准扔,背面还写。

1997年香港回归了,高老师那天兴高采烈地给我们讲祖国的历史,讲香港本来就属于我们国家,被英帝国强占了近百年,终于回归祖国的怀抱。他高兴的劲头就像中了几百万的彩票,反复用不大标准的腔调教我们唱《七子之歌》:“你可知妈港不是我真名,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还高兴地跳起新疆舞蹈,扭起了脖子。□刘小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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