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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带点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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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尹可

夏日，昼长夜短，暑热难挨，哪里哪里都是门窗紧闭的空调开放，呼吸的空气含氧量实在不足，常感头昏身软。决定上凤凰山晨练，用山间清新空气置换肺内CO2、N2超标的气体。

清晨6点到了半腰环山公路。内侧山壁生长着众多草树藤蔓，外侧路边多年长成的树木，它们伸展丫枝空中对接，在蜿蜒的柏油马路上搭了个遮阳幕。即使最毒的日头，被密密枝叶屏蔽折射，漏网的光线也不过小孔成像，在路面留下斑驳的光圈，风一吹，便摇摆起来。于是这里成了晨练最好的选择。

来得早，太阳还在山的那边，只把光晕从东边山头冒出来，但山中的人已经不少，多是四十岁往上数的年龄。年轻人很懂得尊老，把山中凉爽、清新的晨间时段无私地让给中老年，大概知道以后属于他们的时间还很长。

没有什么时候比山中晨练时更恣意。你可以慢走、快走，正着走、倒着走，可以跑可以跳，可以甩着胳膊扭着走，可以转脖子踢腿跳着走。总之你觉得怎样舒筋活血最畅快，你就怎样移动，不必像城市中步履匆匆还得仪态万千。没人会笑话你，因为每个人都需要这种舒展、放松的机会。

山上的空气清新凉爽，身心愉悦，微汗是最佳状态。窈窕女子、健硕男子，跨步的活力十分养眼，心都跟着年轻。但总有袒胸露背的油腻男，赘肉松弛，随身体的运动上下振颤，间有浑浊的汗液流淌，加重皮肤的油腻感。遇此，便加快步伐超越，眼不见为净。

身体运动了，还有些未释放的能量或未舒展的心情，沿路喊几嗓子，叫做“喊山”。长长短短、高高低低、粗粗细细的男声女声：“噢噢噢……”“呃呃呃……”把胸腔中的气体最大限度吼出来，然后满换一腔新空气，很是练习肺活量和发泄不良情绪。我也试着喊了几次，声音的高度和长度实在惭愧，且有点扰民之嫌，便不再喊山。

晨练的人一般被7：30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这时候往山下赶，是上班一族；一部分不紧不慢继续锻炼，是退休一族。每次必须赶回上班时，便羡慕还可以留在山间的朋友，心想：啥时，我也不受这时间的限制。周末，两部分人融合，山上便比平时热闹许多。

有人喜欢带狗上山。陪主人晨练的狗狗大概因起得早，还没进食，撒欢的劲头没有夜晚广场上足，偶尔追逐，跑不多远便悻悻折回，很没有执着的精神。没进食，狗狗的排泄物也少，文明程度明显提升。

晨练的人一般会在山上解决早饭，山上有几处经典农家饭。山顶的稀饭馒头包子，价格便宜，稀饭1元任意盛，馒头包子1.5元个大量足，腌黄瓜咸菜免费，2.5元饱饱的。公墓旁的豆花饭6元一份：豆花一碗，干饭稀饭咸菜任意。吃饭时常会碰见熟人，这么便宜的人情赶快抢着付账，老板总是喜欢收小钱。

山路旁宽阔处、岔道口，时常看见摆放的蔬菜水果，挑子、背篼、竹筐各式农家器皿，看摊人多是山里老人，出售些屋前房后栽种，供自家食用，不施农药化肥多余出来的蔬菜，量小、新鲜。

现在最多的蔬菜是黄瓜、丝瓜、茄子、豇豆，水果是李子、番茄，红红绿绿紫紫，下山时捎带二三，减少再去买菜的辛苦，也让农家老人有收获的喜悦。

两个70开外的大爷各自守着一堆蔬菜，都极便宜，黄瓜1.5元/斤，丝瓜2.5/斤。称几根黄瓜、丝瓜，分别是4.5元、5.5元，老人不会微信转账，递给他们10元钱，让他们相互找零。

黄瓜老人收钱，需找给丝瓜老人5.5元。看他颤颤巍巍掏出布做的钱袋，翻出一把对折的零钞，展开来数出5张皱巴巴1元，还差5角，他在口袋里翻找。另一位小心地在旁等待，接过5元看他翻找，没有客气地说没有就算了。看见终于找到一枚5角硬币，明显松口气：“幸亏你还有。”

5毛钱对很多人根本不叫钱，但对买菜老人便是一根瓜一把菜，都是辛勤付出，轻易没有机会换来。古人悯农：“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历来最苦最累便是农民。如今太平年间，农民温饱虽足，但较之城市人口，依然辛苦贫穷，特别是老来无退休金保障的农村人，一点点钱对他们也重要。

所以上山，带点零钱。早饭时遇见熟人，帮着付钱积攒一点情意；顺路买几把小菜，不要讲价看称，让老农沟壑的皱纹里多些笑容，积攒一点好心情。事体虽小，也是善意。古云：小善渐而大德生，自当：勿以善小而不为。

赵宾，女，1970年生，网名“凿冰煮雪”。通川区中医院内科医生，曾经的文青一枚。从医20余年，感悟颇多，常思述之与人，言之不尽泄于笔端。把自己所想所思所悟用文字表达出来，和朋友们分享快乐，分担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