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品
什么最好吃?
苏易简是个大才子,曾做《文房四谱》《续翰林志》等文集,其中《文房四谱》涉及笔、墨、砚、纸,是我国第一部描写纸发展史的著作,极具史料价值。苏易简为人坦率,内有城府,但此人有一点不好,嗜酒如命,太贪杯,一日无酒则不欢。史载,苏易简被点为翰林时,需要入朝谢恩,可是即使这样庄严的时刻,他也喝得东倒西歪,平日里则更是整天酩酊大醉了。他还挖空心思钻研出许多稀奇古怪的喝酒新法:晚上不点灯摸黑喝酒叫鬼饮;光着头,赤着脚,戴着脚镣手铐喝酒叫囚饮;爬到树上喝酒叫鹤饮;爬在木制酒桶边如鲸吸长虹,叫做巢饮;钻进草席将身子伸出喝一口酒再爬进去叫鳖饮;把喝酒这种普通的事情变成了行为艺术,天天泡在酒罐子里。
好在太宗皇帝特别喜欢这位大才子,能够容忍他的这点毛病,但苏易简屡次在朝廷中因喝酒而出洋相,弄得大臣们纷纷弹劾他有失朝礼,为此太宗忧心忡忡,总担心他因饮酒过度而丧命。史上皇帝唯一为大臣作诗劝其戒酒的事就发生在苏易简身上,太宗皇帝亲自写了《劝酒》《戒酒》两首诗赐给苏大才子,担心苏易简不上心,特命其母对其宣读,苏易简听后,深有感触,每次上朝入值时倒是不敢饮酒了,可是私下里仍然无酒不欢,举杯痛饮。
苏易简喝酒不讲究菜,他有个著名论断,叫做“物无定味,适口者珍”。有一天,太宗皇帝和苏易简唠嗑,纵论天下美食,太宗问他“天下什么东西最好吃?”苏易简说“哪有什么标准?符合你口味的东西最好吃。”苏易简此语仍然来源于他喝酒喝出的感受,他说“臣感觉齑汁为美。”什么是齑汁呢?就是腌菜坛子的水。原来苏易简有一天又喝多了,因天气寒冷而盖了数床被子,到了深夜,口渴难耐,翻身下床,来到屋外,以雪洗手,抱着腌菜坛子,喝酸菜汁子,越喝越觉得好喝,觉得天上人间所有的美味都比不上这齑汁。太宗听后,哈哈大笑,深以为是,也为后世的美食家所认可。
最终,苏易简还是因喝酒而多次失礼被人抓了小辫,太宗虽有心维护,但总觉得苏易简喝酒误事不思悔改,应该处罚一下,让他有所警觉,就将他贬往外地做官去了。苏易简下去没多久,还是因为喝酒过量而一命呜呼,终年三十九岁。 (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