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难之时,
他们入伍从军;
抗战之中,
他们浴血疆场。
日前记者与四川省抗战历史文化研究会的志愿者一道对达州抗战老兵进行了逐一寻访,追忆他们走过的烽火岁月,记录他们保家卫国的热血情怀,并将这些搜集到的老兵影像资料进行了整理,特推出《抗战老兵档案》。
抗战老兵如今全部年过九旬,留给我们的时间是如此有限,为了追上他们如风消逝的身影,唯有留下他们的影像资料,作为对他们最好的纪念方式,并以此昭示后人,更好地传承爱国主义精神,勿忘国耻,勿忘这段抗战史。
抗战老兵档案:
任朝宇,出生于1922年7月1日,家住达川区大堰乡铁山村五组。1942年入伍,先后在独山、黑石关、柳州等地随29军91师与日军作战。
任老的家就在这莽莽大山之中,除了他和老伴以及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孙子,四周人烟稀少。老木房已经倾斜,四面用木头支撑。“年纪大了,几个儿子也不住这房子,不想去收拾打整这些了!”
在任老的抗战记忆里,最惨烈的是黑石关战役。
“1944年11月到达独山县,在黑石关、矮关、白腊坡、甲捞河一线抵御日军进入四川。这场仗打得很惨,双方伤亡都大,我们是91师新兵补充团,没有作战经验,在贵州打第一仗死的人很多,我们班就死了两个。班长的鼻子都被打掉了。我们只有突围,在河边与老百姓继续和日军作战,渡桥被破坏了,就用铁丝捆绑铺板当桥,田连长带头冲锋,掉下河里牺牲了,我心里当时也怕,但害怕没用啊,只有心一硬往前冲。差不多和日军打了一个多月,日本兵一来就开始了杀人和强奸,我们又在矮关、白腊坡、甲捞河继续打日军。打仗的时候,有时候我们退,有时候日本人退。日本人很坏的,有一次,他们败了,走的时候用汽油把一粮仓包谷烧了,烧得糊黢八孔的,没有粮食,也得吃啊!日军被打得也很惨就退出了独山。以后就跟着日本人后面打,到过六寨,丹寨、三合。”
“我身份证上是写的1926年,其实我是1922年出生的,我老伴比我还大3岁。”任老拿自己的岁数开起了玩笑,“遭了那么多罪,结果我们两个命都这么长,天老爷的眼睛不晓得是咋个长起的,哈哈!”
任老说自己的两个舅舅是武童生,打小跟随其习武,“我身板子灵活,手脚麻利,动作快,和日本兵拼刺刀打架时还是占先手的。有一次,连长刘红德在打仗快收尾的时候被一群日本兵给包围住然后把他绑了,当时日本兵围成一圈,枪放在了一边,我从后面跑过去,照着日本人的后脑勺就打,不顾命的,一拳一个,几拳就把日本兵打趴下了,那时候年轻,一拳打过去,都要把日本人打飞很远,打倒两个,用脚踢翻一个,另外的几个就吓到了,我拉起刘红德就跑了。那时候是我们两个玩得比较好,而且都是四川人,我才会拼了命地去救他。”
任老语气平缓地讲述着那些过往,老伴就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他。
两位老人拄着拐杖,靠在门框上,看着地坝里的山羊。“这山上草草多,孙子一个人在这山上陪我们,难得耍哟,就养了些山羊,让它们满山跑,喂到过年的时候,多多少少能赚点钱。”
任老的右眼在抗战时受伤失明。
“在柳州机场对面和日军打了半天,日军丢下一颗大炸弹,老子命大,这个炸弹在我前面没有爆。就这样两军一会右,一会左,一会前进,一会后退,像做游戏一样。早上8点来钟,日军派了好多轰炸机开始轰炸,这次我就没那么幸运了,在我身边连着几个炮弹爆炸,飞起来的石头把我眼睛炸了,血顺着脸上和衣服上流,全身都是血,痛得莫法,那个时候很紧急,又没有药,只有简单包扎下,要顾命啊,然后跟着部队一路跑。”
“我打不了仗,就跟着连里的伙夫一起撤退,伙夫有徐大富、黄龙。到了湖南的白沙洲,公路不通,休整了一个月,又开到广西的全州,不久日军就投降了,大家高兴得不得了,不打仗了,命也保住了,可以有命回老家了。受伤的眼睛一直就拖着,团部只有镇痛片,红药水都很少,最后就这样瞎了。”□张靖 梁娜 张曼 毛文锐 本报记者 郝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