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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大堰镇（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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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庞岚月

□符纯荣

大堰河

铁山以西。一条大堰河，性情平和、质朴，很少腾跃起裹挟着闪电的浪花。

两岸青山逶迤，中间腾出的一片天空，蓝得像一句恰到好处的比喻句。

多少年了，没听说走远了就不再回来。

从四面八方的高山、谷地相约而出，过小尖山、县坪梁，过芦岗咀、大寨子，过大兴场、堰坝场，轻手轻脚的样子，不打乱一棵小草的快乐，就连野花夹岸蘸水而开的意境也不忍心搅扰。

谁说，一眼山泉、一枚雨点，装不下江河湖海的鸿鹄之志？

从叶脉、花瓣或屋檐淌下来，未及完成初始的流动，就“噗”的一声，把自己清亮的内心交给遥不可知的远方。

在沟壑中穿梭、行进，用叮叮咚咚的畅快语调，为世间万物交出生生不息的歌唱。

当我们到来，看见——

河水波澜不惊，葱绿水草缠绕出幸福深意。河床保持宽容姿态，并以曼妙弧线，为青山绿水勾描出色泽洇染的边沿。

在这里，母性的辉光持续生长，不因微小而有丝毫改变。偶尔性情暴烈，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情绪消退，它会把伤痛的土地抱得紧紧。

岸边，有垂钓者静坐沉思，泰然若定的样子，像是被时间有意无意忘掉的某个标点。

河面上，水鸟成双结对嬉戏。

正是桃红柳绿、春光大好。

仿佛天空被它们的翅膀擦亮，仿佛春天被它们的鸣音唤醒。

蔬菜基地

我坚信，身着绿衣的美丽仙子，一直逗留于这烟火人间，不肯归去。

在铁山脚下、大堰河畔，在双井村、王家坝，在鸟语花香点缀的田间地头，她们眼眸顾盼、心怀美好，用湿漉漉的心跳，为人间换取一年又一年的富足安宁。

整齐规范的田垄，稳固壮观的大棚，像是源源不断生产梦想的自然工厂。但无论怎样有条不紊、小心翼翼，都盛放不下她们丰盈而又细密的心事。

从一粒粒饱满的种籽开始，到一株株迎着日头上升的壮苗，再到月色胀满青春的身段，这些美好的心愿收获了一茬又一茬，一直没有停止生长。

给一滴露水、一缕清风，或者，给一脉阳光、一道抚慰，她们就会向安谧生活奉献出一曲曲美梦成真的歌唱。

采得天地灵气，汇入自然生态的品质情怀，就这样宠辱不惊地生长。两千亩国度衍生开来的，远远不止两万平方公里心心相印。

在这个春天的早晨，细雨霏霏，绵绵不绝。遗落天地间的隐秘跫音，更像是上天派来的探子发出的。

我打宽阔田间走过。身边，不断有轻车来去，满载着向往远方的歌声。

我坚信，这些身着绿衣的美丽仙子，命里注定有一个宽心养肺的烟火人间。

石峡子水库

从第一声开山炮响起那一刻起，一座碧波荡漾的翠湖，便装点了大堰人的梦乡。

当然，还有双龙、管村、赵固、金檀、九岭、龙会、罐子、陈家，乃至临近宽泛州河的渡市——尽管体内早已注满生动的涛声。

一座人工湖泊，在高山峡谷里横空出世，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和勇气。

沿着沟汊一路蔓延开的，有沿岸草木抑制不住的兴奋，更有二十万山里人久旱逢甘露般的喜悦。

大坝挺立。水泥钢筋撑起的雄伟，融汇阳光、月色、雨雪和夜不能寐的关切，满怀着钢铁难以切割的温度。

排水沟。导流洞。取水洞。溢洪道。——从这里出发，多少沉积之水，可以赶赴一场悱恻缠绵的心灵之约？

巨大闸门启闭，庄严注解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伟大时刻。

扎根大地，坐拥青山。两千万方流水迅如脱缰野马，将在这里找到敦实而宽厚的依靠。

当它们带着速度从四面八方奔涌而至，会在雄性的感召下收敛好躁动。于是，在温情脉脉的回溯间，那些母性的温软将逐一扩散开来，滋养出一个个清澈的黎明。

当湖水满盈，该是一幅多么美丽的画卷——

湖面上，水鸟翩跹，鱼群追逐。岸边芦苇摇曳，倚栏少女心有微澜。一叶小舟身后，一条梦幻般清幽的水线，经久弥散着诗意的涟漪……

惟愿——

乱云飞渡，时间滞缓。那光洁湖面倒映出的，是洗净铅华的清白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