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尘封的巴山民俗 先人们曾这样生活过

更新：2018-05-30 15:42:06 　　　　　　来源： 达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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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尹可

这是一些沉埋的民俗，

也是一些历史的碎片。

用文字把它们记录下来，

让后来人知道，

先人们曾这样生活过。

■神龛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巴山民居，以架子房和土墙房为主。无论是架子房或土墙房，在堂屋大门相对的正上方，都要设置一个神龛。神龛上供奉着一个牌位。牌位上有六个楷书大字：“天地君親师位”。牌位下搁着一个香炉。逢年过节，红白喜事，房主们都要焚香祷告。

据一位老先生介绍，书写牌位颇有讲究：“天”字中的“人”，那一撇不能顶住最上面的一横，叫作敬天不顶天；“地”字的“土”旁要与“也”相连，叫作沾土接地气；“君”字里的“口”不能封，封口则子孙要出哑巴；“親”字旁边的“目”要留缺，封目则子孙要出瞎子。“天地君親师”五个字要站着写，以示恭敬；“位”字必须坐下来写，叫作落位。

解放后，一些受过新式教育的农民，在修房造屋时，把牌位中的“君”改为“国”，成为“天地国親师位。”这一改动，被供奉的皇帝变为了国家，就成为“敬天地，敬祖国，敬父母，敬老师，虽然仍穿着一件封建色彩的外衣，其实已有了一个科学合理的内核。

■敬土地

五十多年前的万源农村，还能经常看见脚如三寸金莲的老婆婆，走起路来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她们生于清朝末年，饱受缠脚之苦，又受“温、良、恭、俭、让”的传统教育，大多念佛信神。腊月里，杀年猪后，老婆婆们便忙碌起来，将最光生的元尾肉割一块来，洗净煮熟，在肉皮上抹上红糖，下油锅炸成桔红，放在盘子里，端到小小的土地庙前，下跪祷告：感谢土地老爷的养育之恩，祈盼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当时的年轻人，因受无神论的教育，已不屑做此类事情，只有成天“阿弥陀佛”不离口的老婆婆，才把腊月里敬土地，作为不可或缺的大事。

■挂吞口

大巴山腹地重峦叠嶂。一些房屋修在山形险恶，地势陡峭之处。面对险恶的山势。先民们便在大门上挂一个吞口。吞口乃人工雕成的木质头像。其五官有如戏曲中的张飞：浓眉倒竖，豹眼圆睁，口含短剑，杀气腾腾，令人望而生畏。据当时的老人们讲：大门上挂吞口，可镇邪恶，食鬼魅，壮人胆气，确保平安。

吞口起源于何时何地，已缥缈难寻，偶然在中央电视台十频道，看到贵州民间驱邪逐鬼的“傩戏”，其表演者戴着戏脸壳儿，与“吞口”的面貌如出一辙。

■唱唱本

一九六二年春，公社社员们大砍火子地。秋后苞谷洋芋大丰收。农民们告别了饥荒，吃饱了肚皮。一种自娱自乐的形式又冒了出来，那就是唱唱本。

唱本是一种雕板印刷的线装书，书皮扬尘火炕，黄得泛黑。农民们称为古书。农闲之夜，五六个人围在煤油灯下，由文化较高者捧着唱本领唱，文化较低者附合。演唱者拖声呀气，大约是古人吟诵诗词的腔调。领唱者问：秦湘莲走了几——里——了——？附合者：十——里——了——。因吟唱速度较慢，从傍晚到半夜，才能将一指姆厚的唱本唱完。最常见的唱本是《铡美案》、《杨家将》，情节与戏曲大致相同，只是无锣无鼓无器乐，相当于舞台上的清唱。随着情节的进展，演唱者时而愤怒，时而叹息，完全进入了故事的场景之中。传闻还有一本叫《十里坪》的唱本，其内容与东北流传的《十八摸》相似，难以在公开场合演唱。

■唱山歌

“文革”前的乡村小学，作息时间宽松。早上九点多钟才上课，下午三四点就放学。那时农村娃儿发蒙晚，八九岁才上一年级，读五六年级时，已十几岁了。每天早晨、下午都要放牛。十几岁的大娃儿，青春开始萌动。把牛撵到山坡上，往地上一坐，便唱起山歌来：

清早起来去放牛，一根田坎放出头。

你呀我呀妹娃子，想出头喔二嫂吔。

这大概要算触景生情的，也有幽默风趣的。

碗豆开花瓣瓣白，河那边来了好女客。

我沿山沿岭跑起去，一脸麻子黢球黑。

还有调侃挑逗的：

妹娃子唱歌哑了声，你喉咙一定有毛病。

我给你说个药方子，杠炭烧红了用水淋。

放牛娃在山坡上唱，年青人在做活路时唱。麦收时节，打麦场上的麦梗堆成一座座小山。歇憩时，一些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往麦梗堆堆上一躺，面朝青天，也唱起山歌来。有借景抒情的：

天上落雨地下稀，情妹挑水洗小衣。

山高坡陡路下滑，上坡下坎莫大意。

有托物起兴的：

十七八岁大女娃，坐在门前把鞋扎。

看见公鸡撵母鸡，心里犹如猫儿抓。

有比喻暗示的：

十七八岁二十五，今年更比往年苦。

白天上坡做活路，晚上回家推豆腐。

男人们的山歌大多粗俗直白，女人们的山歌则比较文雅含蓄，如《十二月花》：

二月里，什么子花？桃花儿开了，刘关张啊在桃园，结拜了三个弟兄……。

这首歌从正月唱腊月，每月都吟唱一种花。因年代久远，仅依稀记得二月桃花的歌词。

大巴山地区的山歌，旋律明快简单，易学易唱，但缺乏陕北民歌的苍凉与悠扬。

■哭嫁

哭嫁是五六十年前巴山农村一道独特的风俗。嫁女时，家境较好的农户都要杀猪办席招待来贺的亲友，大门上还要贴对联，书写一些吉祥之词表示喜庆。在一派样和的气氛中，新娘子在出嫁的前夜，却要大哭一场。哭嫁前，已婚的女性长辈要进行指点，要遵守一套约定俗成的程序：最先哭爹喊娘，哭诉父母的养育之恩，离别之情；又呼叔伯婶娘、姑父、姑孃；再呼舅舅、舅母、姨父、姨孃。长辈们依次上前安慰一番。手头宽裕者，还要掏三至五元的慰问金。哭嫁一般在天黑时进行，历时两三个小时。儿时遇这类喜事，喜欢跑起去看热闹。有时还纠集几个小伙伴，搞一点恶作剧，曾记得有一回，新娘子在屋子里哭得正有劲，我们几个细娃儿却在窗外齐声高吼：“新媳妇，你莫哭，转个弯弯就到屋。大罐子，煮稀饭，二罐子，炖粑药，三天吃个胖杵杵！”“噗”的一声，屋内正在大哭的新娘子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韩 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