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是作家余华的代表作之一,讲述了在大时代背景下,随着内战、三反五反,大跃进,文化大革命等社会变革,徐福贵的人生和家庭不断经受着苦难,到了最后所有亲人都先后离他而去,仅剩下年老的他和一头老牛相依为命。
余华因这部小说于2004年3月荣获法兰西文学和艺术骑士勋章。
■高琴
合上书的那一刻,是昨夜十二点。
合上书的那一刻,我的内心只有平静,不悲也不喜,有的只是平和。
书,放在我的两手之间。
我,坐在窗台上望着夜。
我想着福贵的这句话:我是有时候想想伤心,有时候想想又很踏实。这是福贵对自己的评价。我亦是如此,也许这是所有人的共同感受吧。
福贵的一生是艰辛的,在众人面前是“苦”,是一场“悲剧”。我读得出福贵那刻骨的伤痛:他送走了自己的父母,送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送走了自己亲儿子般的女婿,送走了不离不弃的妻子,送走唯一的亲人七岁的外孙苦根,最后与一头叫福贵的老耕牛相依为命;我也读得出福贵的踏实,这个踏实,我还没能完全领会,只是从福贵的没有麻木带着幽默的话语里,感悟到他那份“踏实”,可我领会的那点踏实却表达不出来。
昨夜,久久没有入睡,心里还是只有平静。我没有想福贵的伤心和踏实,我只是觉得福贵能活着,不但活成老福贵,而且还那么平缓的讲述着自己的过往,真是一个奇迹,他活着是个奇迹,活得那么平和更是个奇迹。如果用伟大一词来形容福贵,我会觉得这个词会自惭形秽,如果这个词的本身是有情感的话。
我之所以觉得福贵活着是奇迹,只是因为自己没有经历过苦难或是苦痛,一直都以为一个人遭遇这么多苦难会活不久,即使活下去也是麻木地活着,心灵的苟活,之所以没有去死,不是因为有足够的力量去承受,而是没有勇气去死。
那个年代,所有下层的人都是苦难和艰辛的,这些是逃不掉的,逃掉的唯一方式或许就是永远闭上眼睛或是永远关上心门。
福贵在送走自己的最后一个亲人——七岁的苦根前,都在努力地活着。不放弃,是因为心有牵挂。当所有的亲人都离他而去时,也许他心中的牵挂就是与自己相伴的那头从屠夫手里救下来的老耕牛了,也许还有对死去亲人的牵挂和思念。
“我怕它知道只有自己在耕田,就多叫出几个名字去骗它……”这几个名字是“有庆、二喜、家珍、凤霞、苦根”,这些名字都是他逝去亲人的名字。想到福贵这些逝去的亲人,我忽然觉得也许宿命这种看似虚无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虽至亲却也独立。老乡有句俗语“人,先造死后造生”,在冥冥之中,我们在出生前已经被刻在生死簿上。我不信命,这样想只不过是在宽慰自己,让自己不要特别为书中这些逝去的人伤痛,不要特别为福贵伤痛。
生命是一种自然的过程,生老病死没有谁可以改变。
生命,固然要我们去努力、去完满,尽力不要遗憾,却也要顺其自然,学会随遇而安。
读这本书时,我没有掉一滴泪,甚至心里没有一点情绪,这是不正常的。老福贵是一个“特别”的老人,如果他生活在我的老家,甚至会被人们咒骂为老不死、克星,因为他所有的亲人都离去了,特别是他白发送走两代人后,依然地活着,乡邻会认为这是他的错,是他把所有的亲人克死。
我所说的“特别”当然不是乡邻口中的特别,“可是我再也没遇到一个像福贵这样令我难忘的人了,对自己的经历如此清楚,又能如此精致地讲述自己。他是那种能够看到自己过去模样的人,他可以准确地看到自己年轻时走路的姿态,甚至可以看到自己是如何衰老的。”福贵是那样一个“特别”的人,他平缓安静地讲述着自己的过往,我就在他的平缓安静中读完他的故事,没有掉下一滴眼泪,而书中那些记录悲剧的文字,我没有勇气再读,至少现在没有勇气。
在书的序中,作者是这样说的“我说在旁人眼中福贵的一生是苦熬的一生;可是对于福贵自己,我相信他更多地感受到了幸福。”我也相信他更多地感受是幸福,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这其中的幸福,但读到这段“老人黝黑的脸在阳光里笑得十分生动,脸上的皱纹欢乐地游动着,就如布满田间的小道。”福贵的欢乐一下感染了我,我带着他给我的欢乐情绪读完了整本书,而这种欢乐已经在悄悄地改变着我,也许会让我在今后的路上对现实少一些抱怨,多一些宽容和明朗。
福贵的活着,给我的是欢乐是幸福,更是力量。
福贵的活着,改变了我对伟大或是英雄的理解。
《活着》中的活着,是平缓柔韧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