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更新：2018-03-02 14:35:25 　　　　　　来源： 达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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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尹可

清早，我和战友建国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与忐忑，驱车前往一百公里外的梁平区——这是一次久别的重逢。

初冬的薄雾时隐时现，给浅浅的山丘涂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虑。于我和班长而言，一百公里意味着三十七个春秋的思念。窗外的雨朦胧着久远的记忆，一幕一幕回放着那段岁月的欣喜与浮躁，掀开人生旅途中的苦涩与甜蜜。于是，青春的梦想掺杂着战友的模样，随飞驰的车轮在有限的时空里回荡在云卷云舒的追忆中。刘德兴、秦明、姚庆林、朱国清、李元祥、黄建明、邓占全……一个个常常在梦里呼唤过的名字清晰了起来。

那些早年不曾在意的这些经历刻骨铭心，仿佛一颗流星，直达心里。其实，我早已习惯了无欲无求的生活，或许早已淡忘了曾经有过的憧憬，但我还是觉得过得要比别人好。然而，班长两个字的出现，融化了尘封的记忆，打破了内心的平衡。“梁平地界到了。”妻的一声尖叫，叫开了我微闭的双眼。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没人留意这是从心底发出的感叹。

高速公路出口，站得笔直的班长真像一棵树，苍劲有力。车还没完全停稳，我便飞奔过去，朝着思念的方向。我们握手，我们拥抱，我们相互拍打，我们流泪不止……没有语言，那就让心和肌肉一起颤抖吧。除了岁月给班长留下了些苍老之外，他没有多大变化，精气神还是那样棒棒的。班长的家像一个极不起眼的鸟巢，挂在高高的楼群中，朴实而精致。室内清爽明净，物件家什摆放有序，军人习惯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回忆的最好方式就是翻相册。因为，像册里装着我们寻找多年却又找不全的细节；因为，军营当年的天空中曾经飞过不同颜色的梦。班长问我，XXXXX部队XX分队这番号你可曾记得，我点点头；班长又问我，东营门、军区一所这些已经不存在的名称你可记得，我又点点头；班长还问我，郝营长的胡子和张副营长的帽子你可记得，我抿笑着点点头。我们一起回忆学条例、走队列、上器械、练擒拿、吼口令、看电影的情景，让我们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年代，那个“我是一个兵”的年代。相册上的照片有些泛黄了，好在细节还在；熟悉的面孔发福了，但轮廓依旧。我想，人总是会一天天老去，甚至离开这个世界，但我很坚信那些故事一定会活着。

班长告诉我，当年参军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命运，但后来才知道部队可以锻造品格和意志。1980年冬，起床号把班长吹成了一个地道的农民，梦想在现实中破灭，种地和学木匠日夜辛劳，当村会计和村支书昼夜奔忙，结婚生子异常艰难。但他却用了十年时间坚持勤耕苦读，于1990年考上公务员……听到这里，我们好生敬佩。

嫂子牵着那对双胞胎孙女走了进来，见面礼是她那憨憨的一笑。“这是你嫂子。”班长介绍说，此时的我们分明感受到了班长的幸福和满足。席间，我们把酒杯高高举在胸前。“那个年代，班长就是我们的妈，啥事儿都是他管，那时的我们真温暖。”建国的一句话，说得我的心好疼。我们用眼神交流，用杯声祝福，幸福将我们一次次肢解，又一次次缝合。

后来，我们都醉了。醉在午后的阳光里，醉在幸福的重逢里。□胡家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