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屋前有一棵橘子树,童年时最喜欢在树下玩耍,每每期待它白色的花朵之后,酸甜可口的果实。
它的花期稍晚,小白花开满枝丫,可是一夜之后,它的小白花总会掉落一地,我总会捡起几朵放在手心深嗅,有一股清香和橘子树叶的味道,是一种独特却又有韧劲的香味。童年时,我总会在它的树荫下乘凉,蜜蜂总会在枝头“嗡嗡”作响,那时总是害怕蜜蜂会不小心落在我的头上。
橘子树总是要到深秋时节才会挂满沉甸甸的果实,那时树叶早已落尽,只剩下红彤彤的果实挂满枝头,从远处看,就像挂满了小灯笼,甚是讨喜。
到了采摘果实的季节,外婆总会搬来长梯,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枝头的果实,然后放进腰间用围裙做的兜里,每次采摘的时候,我总是站在树下眼巴巴地望着。树梢最高的地方,总是长着最红最大的橘子,那种橘子往往最难摘下,遇到这种时候我总会在树下干着急,那又红又大的橘子张扬地挂在最高的枝头,迎风摇摆,似乎是在挑衅。
外公总会有办法,他拿着一个铁钩,插在长长的竹竿上,左手拿着一个有网兜的长杆,右手慢慢靠近橘子枝,往下用力一拉,红红的大橘子就落进了网兜。我站在树下欢喜着,外公会从网兜里把那个最大的橘子递给我。
童年时,那棵橘子树上最大的果实总是留给了我。
冬天来了,异常寒冷,橘子树只剩下漆黑的枝丫,外婆把深秋收下的果实全部放进了一个一米高的大竹筐,每次能够装大半筐的果实,外婆小心翼翼的把上面盖满干草,说是可以保暖。
冬天总是不想起床,我每次醒来,外婆就会给我剥开一个大橘子放在我枕边,旁边再放了一个空碗,小时候的我吃橘子只吮吸橘汁,果肉都会被我放进碗里。
这样的美好时光持续了好几年。
这一年的春天又来临了,橘子树重新长了新芽,枝叶茂密,迎着春阳朝气蓬勃。
初夏,橘子树的小白花又开满了枝头,但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掉落满地,外婆说:今年的橘子可能会大丰收。
外婆说的没错,那年深秋一到,橘子长满枝头,一个挨着一个,生怕留了半点空隙。橘子又红又大,路过的人总会投来羡慕的眼神,或感叹到:你们家的橘子树长得可真好。
到了采摘时,才发现这棵橘子树已经死了,它的树根已经干枯死亡,但它的枝丫上却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实,每一颗果实都又大又甜。他们都说橘子树将它生命的全部精力都给了果实们。
这一年确实是大丰收,一米高的竹筐装得满满当当的,果实甘甜饱满。可是从那以后橘子树再也没有发过芽,枯萎从树根蔓延到树干。可它还是像以前一样,挺直的站在屋前,树杆向天空伸展。
好多年过去了,就连树丫都已经干枯,但它依旧还伫立在屋前。
那年之后,橘子树下也再没有落过小白花。
作者:罗天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