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60年的时光过去了,很多事情已经淡忘,但50年代作记者经历的苦与乐,却铭刻在心,久久不能忘怀。
1953年2月,我从平昌县委第一任通讯干事岗位上,调到已创办近两年的通川报(达州日报前身)作记者。粗略熟悉一些业务知识后,于当年5月分配到万源县采访。虽有作通讯干事一年多的经历,能写一些稿件,但作为记者单独参访,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心里有点“悬”。但想到作为代表报社的记者,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也是对自己一个极好的锻炼,便下决心一定要深入基层,深入实际,深入群众,克服困难,完成任务。将近60年的时光过去了,很多事情已经淡忘,但50年代作记者经历的苦与乐,却铭刻在心,久久不能忘怀。
夜伴“棺材”
在青花乡采访革命老妈妈张素英时,她家人多房少,没地方住。她们劝我晚上回乡政府住(张妈妈家距乡政府约2.5公里路),但我坚持要住在她家,同吃同住同劳动,也便于获取第一手素材,摘取张妈妈闪光思想的火花。没办法,她们只好安排我在她们院子里的堂屋住下,用两条长板凳放一床凉巴棍,再垫些稻草铺上棉絮就当床啦。这个堂屋大约20多个平方米,中间供着他们家的祖先牌位,两边还放着两口“寿木”(即棺材,为老年人百年之后下葬之用,古称寿木。)晚上油灯一点,漆过的“寿木”荧光闪闪,很是阴森,让人心里发怵。但我转念一想,一个报社记者难道还怕“鬼”不成,心一横,也就安然入睡了。根据7天的跟踪采访,终于写成了3000多字的通讯《革命老妈妈越老越红——记红军时代的乡苏维埃主席、八十高龄的老人张素英》一稿。此稿在通川报发表后,又被四川日报刊登,同时被新华社播发。
洋芋“麻口”
在庙沟乡二村采访他们的优抚工作时,住在一位贫农组长的家里,他家底子薄,没有存粮,什么季节出什么就吃什么。那时刚栽完秧,正收洋芋。一天几顿都是洋芋为主食,饭是蒸的整坨洋芋,菜是炒的洋芋丝,汤是煮的洋芋片。开始一两天还可以,到了第三天,一吃洋芋口就发麻了。心想早点结束采访,又怕说报社记者吃不得苦,给报社丢面子。自己事小,报社事大,就一声不吭地坚持下去。村长听说组长家没米吃,就提了几斤米来为记者改善生活。到了第四天,材料总算收集齐了,写成1000多字的通讯《一个优抚工作模范村》,通川报刊登后,西南新华日报也全文刊登。
山中迷路
报社通知要写篇关于农业合作社的深度报道,我赶到曾家乡调查采访,经过10多天的努力,赶写完稿件。由于当时曾家乡没有邮政所,为了赶时间,傍晚6时,我从曾家乡出发,准备赶到罗文区上将稿件第二天一早邮寄回报社。从曾家乡到罗文区公所大约有15公里的崎岖山路,沿途森林茂密,人烟稀少,岔路又多,加之天之将黑,又不熟悉路径,一头闯入“八阵图”中,迷失了方向。令人又急又怕,急的是不辨东西南北,不知路在何方;怕的是遇坏人抢劫或遭猛兽袭击(万源地处大巴山腹地,当时常有野猪和豹子出没)。在漆黑的树林中,摸索了5个小时,才终于到达了罗文区公所。此时已是精疲力尽,一身衣服也被树枝荆棘扯得破烂不堪。罗文区委书记闻讯后,置酒买菜给我压惊,心中甚是欣慰。(作者系达州日报原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