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一座山的高度

一根扁担的脊梁

直直的扁担

挑着挑着就弯了腰

山的截面是一个“人”字形

陡峭的两笔是行人的路

在上和下之间

完成一次人生的修行

父亲挑行的轨迹是一个“人”字

从一个山脚到山顶

再从山顶到另一个山脚

山的这边是碗厂原料车间

山的那边是碗厂生产车间

父亲肩上的扁担

一头挑着家

一头挑着厂

人生的台阶

使双腿的肌肉变得紧绷

来不得半点松弛

呼吸的节奏在加快

甚至毛孔也张开了嘴

汗水洒落在父亲的脸颊

洗不去脸上的疲惫

手上那张湿漉漉的毛巾

磨不平岁月的皱纹

完成一次修行

父亲回到山脚的老屋放松肌肉

母亲在父亲的肩上

抚摸那根扁担的重量

两条红红的印痕

映着母亲两条模糊的泪光

后来，碗厂被岁月淘汰

那座山也没有了路

父亲从山里搬到了城里

一家人过着城市人的生活

喧嚣的城市改变着父亲的生活方式

但怎么也抹不去父亲心中挑山的深刻印记

□川泉（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