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称二两盐

□邓坤

版次:09    作者:2023年12月01日

20世纪70年代初,我下乡当知青。印象中,在渠县三汇镇上按计划供应给非农业人口的大米0.138元一斤,猪肉0.68元一斤。市场上不按计划供应给城乡人口的煤油0.38元一斤,食盐(俗称盐巴,下同)0.17元一斤,火柴0.02元一盒。那个年代工资普遍很低,月工资就十多二十元钱,必须在生活开支上精打细算。农村人集体生产靠挣工分,一个大男客在生产队出工,田间地头辛勤劳作一天也就挣十分,其价值无外乎几角钱。人们在购物时,除了国家定价的部分生活用品照价付钱外,在市场上购买其余生活用品往往习惯讨价还价,斤斤计较,有时候为了一分钱,买卖双方常常争得脸红脖子粗。

这里就摆摆当年称盐买火柴的龙门阵。那年月住在三汇镇上的居民是所谓的非农业人口,称盐买火柴时,一般家庭就近到副食店购买,称盐巴论斤、火柴论盒购买。三汇镇附近的农村人则是逢场天到镇上购买,有时不到逢场天家里盐巴吃完了,就到左邻右舍家借上一两调羹先救急,以待下个逢场天买回再还上;火柴用完了则看看左邻右舍哪家先煮饭,扯一把枯草拧个草把子,到先煮饭的那家灶炉去借个火回家做饭是司空见惯的事。

当时,三汇区石佛公社的一位农民相当精明,也许是迫于生计,他称盐买火柴的方式与常人不一样。一般人逢场天去三汇镇上买一斤盐巴再买一盒火柴,按市场供应价格要花一角九分钱,他只需要拿一角七分钱就能买回,比别人要省下两分钱。人们在羡慕之余,怀着好奇心来揣摩这个老兄是啷个来称盐巴买火柴的?

原来,他是利用了四舍五入规律来购买盐巴和火柴。赶场天,他先后去五个副食店各称二两盐巴,盐巴供应价格一角七分钱一斤,二两盐巴三分四厘钱,四舍五入后副食店只能收他三分钱,他分五次到五个副食店所称的一斤盐巴共花一角五分钱,再用省下的两分钱正好买一盒火柴。他的这种购买盐巴的办法泄密后,很多人纷纷效仿,于是称盐巴只称二两在三汇镇上风行一时。

但这种购买盐巴的方式,不仅给副食店增加了工作量,更为恼火的是卖一斤盐巴就要亏损两分钱,长年累月下去的话啷个得了?亏损的钱谁来承担?副食店很快便想出办法来,硬性规定盐巴必须要半斤以上才卖,购买半斤盐巴,按市场供应价格就是八分五厘钱,四舍五入后副食店要收九分钱,购买盐巴的人要亏五厘钱。对买二两盐巴的顾客,副食店坚决不卖。由于副食店卖盐巴最少要半斤起卖,购买盐巴的顾客因要亏五厘钱则坚持不买,于是盐巴又恢复到论斤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