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次:08 作者:2023年08月18日
宾宾有理
赵宾,女,1970年生,网名“凿冰煮雪”。通川区中医院内科医生,曾经的文青一枚。从医20余年,感悟颇多,常思述之与人,言之不尽泄于笔端。把自己所想所思所悟用文字表达出来,和朋友们分享快乐,分担忧伤。
忙碌了一天,完成所有工作已是深夜,值班医生精疲力竭,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然而,“医生,43床……”一声呼喊打破宁静,刚刚松弛下来的医生应声弹起,奔向病房。又是一场忙碌的战斗,孰赢孰败尚不可知,只管全力以赴。
每个医生都是将军,医院是战场,疾病、死亡是敌人,患者是阵地。我们每天巡视战场,和敌人争夺阵地,将阵地保护在自己手中。
每个医生都是将军,从踏进病房就开始作战。彩超、CT、DR、生化等各种检查检验是侦察兵,它们探查敌人藏身之处、兵力部署,以及阵地的结构情况。不管我们手里有多少威力强大的武器,缺少方向和目标,都不能打胜仗。所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掌握了敌情,将军们或独立作战、或共同制敌(会诊、多科联合),指挥着千军万马(药品器械),围攻阻截、各个击破,抢占阵地、驱寇杀敌。
每个将军都谙熟兵法:舍卒保帅,保不住的肢体,壮士断腕,该截肢就截肢;擒贼擒王,当众多敌人同时攻击,先消灭最危险的敌人;釜底抽薪,不把原发病灶剿灭,战火一定会再起;偷梁换柱,股骨头坏死,置换股骨头,心脏瓣膜出问题了,换瓣膜;李代桃僵,角膜移植,让失明者重见光明,器官移植,让濒死者重获新生……
兵法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在我们的战争中,并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士兵。侦察兵会出错,当将军深入敌阵,却发现与侦察结果不符,只能临阵发挥,最大可能杀敌护阵。士兵可能在杀敌兴起时,忘了约束,让他去拯救肺部,他却损害了心脏;让他去对付关节,他偏伤到肝脏;又或者他们本来就是收编的强盗,所到之地伤及无辜,比如那些放疗、化疗。所以我们的将军,疑人还需用、用人还需防,随时根据战争状况审时度势,变换战术。
但将军终是凡人,不是战神,我们打不赢所有的战争。其实,在与疾病的战斗中,我们全歼敌人的胜利并不多,更多时候只是压制住敌人的一次次进攻。敌人总是和衰老联盟,它们会在时间的帮助下,最终夺取阵地。当将军不得不承认失败,停止战斗,勒马回兵,攥紧双拳转身离开时,内心悲愤无助。死亡无法战胜,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有更多的战斗等着我们。
医院是死神出没最频繁的地方。假期,科室里来了很多实习生,孩子们到医院不只是学习疾病的诊断治疗,药物的合理使用。他们更是要去感受各种疾病的痛苦,死亡的凶险,感受医生帮助患者驱除病魔,从死亡边缘挽救回生命时的成就感,以及回天乏力时的无助感,为他们今后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做好心理和技术上的准备。
那几天,科室先后去世了一位50多岁的癌症患者,一位80多岁的心衰患者。我们组织死亡病例讨论,给这些孩子上最深刻的死亡教育课。
我希望通过死亡病例讨论,能让孩子们认识到死亡的残酷悲哀,医学的无能为力,医生的无可奈何;
希望孩子们认识到死亡的公平,不同性别年龄地位,死亡就是终止,没有差别;
希望孩子们看到不甘的死亡,激起他们对病魔的挑战,对知识的渴求,坚定从医的决心和信念。
医生是和死神打交道最多的人,患者将健康和生命交到我们手里,这是一份重托,鼓励着我们与疾病和死亡战斗。我们战斗不仅在医院,还奔跑在路上,风里雨里、烈日酷暑、洪水火灾、海啸地震……哪里的人民生命受到威胁,哪里就有我们的身影。常想,为什么中国医师节定在8月,建军节之后?大抵是因为我们医生,很有些军人的特性:杀伐果决的勇气、临危不惧的冷静、运筹帷幄的智慧,以及无畏艰辛的决心。
披上白大褂,我们就是和病魔作战、抗击死神的将军。众将士听令: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吾当敬佑生命,救死扶伤,竭尽全力除民众之痛苦,助健康之完美,护医者之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