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凉快哪儿待着

版次:10    作者:2022年09月02日

宾宾有理

赵宾,女,1970年生,网名“凿冰煮雪”。通川区中医院内科医生,曾经的文青一枚。从医20余年,感悟颇多,常思述之与人,言之不尽泄于笔端。把自己所想所思所悟用文字表达出来,和朋友们分享快乐,分担忧伤。

每年立秋后照例还要热一段时间,但没啥可怕,都说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秋天的威风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一场秋雨一场凉,就算今年久旱无雨,持续高温,也没感到紧张,地球只要不停止公转,总会偏离太阳的直射,白天越来越短,夜晚越来越长,天气慢慢凉下来,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吗。

但今年的炎热、干旱实在超过我的认知。整天毒辣辣的日头高照,就好奇,蒸发了这么多水分,形成的朵朵白云,它们飘到了哪里,难道不甘寂寞,非要到异地他乡,才凝集成雨?

当白天的气温超40℃,推开一扇门,进去是初夏26℃的凉爽,出来是秋老虎40℃的酷热,体感舒适度的差异,让人们躲在空调房,非必要不出门了。隔着窗户,看室外炎炎烈日,庆幸有一个遮阴纳凉之所,再怎样变态的天气,我不出去,你奈我何。谁曾想,停电了,室内温度向室外靠近,且湿度极大,屋内便像蒸笼一般,又热又闷极其难受,哪有什么心静自然凉,不过是没遇到高温加停电。

头两天小区停电,是临时通知,虽然有点措手不及,但每次不过2—3小时,忍一忍或者看场电影,也就挨过去了。想我四川有“千河之省”的名头,是中国水电第一大省,自己用不完的电,还要西电东送支援别的省市,怎么可能缺电嘛。咱达州也有一条长江的支流——州河,平日里电量充足,鼓励大家用电,城市的轮廓被红黄蓝紫的灯光辉映得像白昼,缺电谁信。

但是接下来两天,停电继续,而且时间有点乱,每个小区不同,每天2—3轮。这种不确定性很麻烦,特别是对于上班地点较远、高楼层住户,比如赵医生。那几天业主群里全是关于电的提问:

亲们,停电没?

停了(没停)

谢谢。

亲们,来电没?

来了(没来)

谢谢。

瞧,来不来电都要谢谢,因为答案关乎你接下来几小时去哪里、做什么。上班的人还好说,待在单位理直气壮,但家里有老小的确难过。中老年人,都经历过没有空调的日子,打地铺、摇蒲扇,忆苦思甜一番,也就挨到来电。90后的年轻人,夏天都是吹着空调、喝着冰水长大,对热的耐受极差。

儿子今年大学毕业。现在的年轻人选择更多,读研、留学、工作、创业,各路同学奔向四面八方。他们一边体会离别的惆怅,一边忙着享受这个最闲散的暑假,频繁聚会、旅游,待在家的时间很少,回来却碰上停电的日子,电影院当然是最好的乘凉之所。那几天看电影,不以影片内容、质量、评分为选择,而是单纯以场次时间决定,最大限度与停电时间契合。

停电时,和儿子一起从地下车库走,平时宽敞安静的车库里,变得非常热闹,晃动着很多人,都在纳凉等来电。那情景像各种预言地球生态破坏后,人类只能藏身地下一样,偏偏那几天放映的是《独步月球》《明日战记》,似乎暗示着什么?难道是在预演吗?不由得想起2008年,牵着儿子细细、小小的手,四处躲地震,倏忽儿已大、娘已老,那双粗壮的大手握着方向盘,载着我逃离炙热。

再后来停电有规律了,上午8:30-16:00时,下午15:30-23:00时,每个小区上下午交替停电,虽然停电时间延长,但有了明确规定,时间就好安排,就像先是打游击战,现在开始大规模战斗,胜负就要揭晓。很多人开始逃离,赶往避暑之地;政府出台一系列措施,停工业、商业用电,提倡节约每一度电,最大限度保障居民用电。

工作日还好,最难挨的是周末。科室为了节电,已经关掉照明,尽量减少开电脑台数,不能在科室增加负担。最恨有些单位,明知电力如此紧张,依然让员工加班,夜晚灯火通明实在可恶。最好的办法是和亲戚朋友结对子,哪里来电往哪里跑。有天在朋友家挨到晚上11点回家,等电梯时,一大群人应该是几家亲戚的组合,大大小小的孩子就有5个,大人们背着、提着各种食物跟着电走,哪儿凉快哪儿待着。

大人们说起今年酷热干旱,都是无尽的烦恼、担心和忧虑,孩子们却很兴奋,几个年龄小一点的孩童,跳啊闹得满头汗。看他们无忧无虑,突然好心疼孩子们,这样小小的年龄,就经历了新冠疫情,经历了难遇的干旱,等待他们的还会有什么?回忆自己小时候,三伏天里正中午不睡觉,偷跑出去和小伙伴们捉蜻蜓,不是那时的孩子不怕热,而是那时候的夏天很温柔。

人类因贪婪对大自然的破坏,已经开始受到反噬。所以啊,我们普通人,很多事情无能为力,但至少可以从自己做起,不浪费资源,蚊子再小也是肉,大家一点一滴节约,子子孙孙的未来会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