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丽丽

“红苋菜，绿苋菜，吃饱肚子病不来。”苋菜，“贱”菜，是一种卑微的乡下菜蔬，有人叫它“蟹菜”，因为苋菜叶子胖嘟嘟的，有些像蟹盖，吃起来也似乎有海鲜的味道。

苋菜的生命力很强，越掐头叶子就长势越旺，常常掐一个头，能生出几个头来，头一多，气势自然就大，葳蕤一片好似一棵小树。在我老家，人们称苋菜为银银菜，苋菜又叫米苋或蔊菜，蔊菜这一叫法源自《本草纲目》：“蔊菜生南地，田园中小炒也。”如火的夏天，餐桌上一盘青青的苋菜味道清爽，让人顿生凉意。

洗苋菜不同于别的青菜，不论青红，洗是揉洗，这样味道更美，古谚云：好苋菜，揉三揉。

张爱玲对苋菜格外青睐，“苋菜上市的季节，我总是捧一碗乌油油紫红夹墨绿丝的苋菜，里面一颗颗肥白的蒜瓣染成浅粉红。在天光下过街，像捧着一盆常见的不知名的西洋盆栽，小粉红花，斑斑点点暗红苔绿相同的锯齿边大尖叶子，朱翠离披，不过这花不香，没有热乎乎的苋菜香。”

我喜欢吃母亲炒的苋菜，少许的植物油，加几瓣雪白的大蒜，火候适中，吃起来嫩嫩香香，十分爽口。苋菜不易炒，掌握不了门道，炒不出苋菜特有的味道。母亲说，炒苋菜倒入适量的油，同时要在锅内加少许水，火候到了，苋菜的鲜味就出来了。我效仿，果然味道鲜美。母亲还会做苋菜馍，把面擀制成张薄面片，然后放油和焯好用盐拌匀的苋菜，最后加上鸡蛋。卷好，再切成一个个菜圈，贴在锅里蒸，粗糙的面食，但却带给我无尽的眷恋。

母亲还常把苋菜在开水里烫一下，晒在窗檐下，冬天雪花飘飘的日子，炖腊肉吃别有风味。清人薛宝成《素食说略》记“苋菜有红、绿两种，以香油炒过，加高汤煨之。”这种做法也很妙，因为先炒再煨更能使之香浓，更凸显苋菜的鲜美。苋菜梗味道也不错，将其掐成段，盐渍一下，与红辣椒爆炒，辣辣脆脆，是下饭的好菜。“白菜青盐苋子饭，瓦壶天水菊花茶。”农家的粗茶淡饭，既养人又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