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次:07 作者:2020年12月11日
周日凌晨,一觉醒来,已到小雪节气。此时节,气温骤降,北方降雨变飞雪,南方清凉变寒冷。从此,北方天寒地冻,一派萧索白茫茫,正所谓,“花雪随风不厌看,一片飞来一片寒”。而南方,则是常绿的阔叶林略现萎缩,天地苍茫中,“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的冬日景象。
但冬日的寒冷,有人说北方与南方大不相同。寒风乍起时,北方的风刺皮冻肉,而南方的风则是穿透皮肉,刺痛筋骨。因此,北方与南方取暖的方式也各不相同。我很羡慕北方室内的暖气,让屋子的每一寸空间都充满春天的气息。而南方,寒冷中,人们只能守着一炉旺盛的炭火取暖。每到冬天,我就会怀念小时候家里的地炉子带给我们的温暖和快乐。
儿时的县城,居民的住房都是木屋青瓦的民居。室内设施简陋,木质的门窗总有缝隙让风穿透,一到冬天就寒意满屋。为了抵御冬日的严寒,每家都会在自家没有硬化的堂屋一角挖一个地炉子,夜幕降临时,用焦炭烧红地炉,全家人围炉而坐取暖。地炉子的好处就是,炉子周围的地都是热乎乎的,人只需围坐在炉子周围,从脚到头都是暖暖的舒坦和惬意。地炉的热气温暖了整个屋子,驱散了冰冷的寒气。在没有天然气和电力紧缺的年代,焦煤是人们煮饭取暖最主要的能源。但要引燃焦煤需要用很多小块干柴放入地炉腔里点燃,然后再将小点的焦煤放在柴上,再在炉腔上套上引火筒将烟雾引燃完后才能将焦煤引燃,很是费事费力,还烟灰满屋,天天都要打扫卫生,极不方便。每年冬季,夜幕降临前,放学回家的我们就会早早将地炉的火烧旺,煮好饭,备好酒,等待跑运输的父母回家。为了能让我们更好的生活,父母每天在外忙碌非常辛苦。每当父母回到家中,已是一身疲惫,但一看到我们,总是带着慈祥的笑容。因家里有这一屋橘黄灯光的温柔,这一炉跳跃着蓝色火焰炉火的温暖,还有那一桌热气升腾的酒菜以及乖巧懂事的我们的等待与守候。这一切都是消除父母疲劳最好的慰藉。饭桌放在地炉上,全家人围炉而席,吃着简单的饭菜,诉着琐碎的家常,任外面雪雨霜冻,陋室里依然烟火升腾。虽没有“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的浪漫,却有地炉温热乎,家人饮一壶的温情,浓浓亲情让寒冷的冬日也变得温暖无比。
多年以后,家乡开采出了天然气,电力资源日渐丰富,于是天然气和电等干净方便的清洁能源代替了焦煤等传统能源,陪伴我们度过了整个少年时代的地炉子也从此销声匿迹。新能源,省去了以往发焦煤火以及中途加炭的种种麻烦。让冬季的每个夜晚都可以守着一炉干净的炉火听外面的风吹雨落。在漫漫冬夜,独居时黯然神伤。不如让自己的内心慢慢沉静下来,温一壶老酒,听一首老歌,细数岁月悠悠,品世事沧桑,任窗外万物萧索,让自己内心始终鸟语花香。南国县城的雪总是可遇而不可求,有时几年才降一场。因此,能候得一场雪,去赏雪,那必定是冬日里最浪漫的一件事。我常常会坐在炉火旁,以一颗素简的心,期待一场冬雪的来临,然后邀三五好友去邂逅最美的冬日浪漫。
待雪飞扬,白茫茫,天苍苍,皑皑天地,银装素裹,唯有梅花傲霜枝头分外妖娆,仿若一个晶莹的童话世界。邀友人踏雪寻梅,梅开处,枝枝欲坠,段段留香。看梅花朵朵,在白雪中俏然,红梅明艳夺目,腊梅晶莹飘香。灰蒙的天空,风轻扬,细雪如絮,像无数晶莹的浪花漫天飞洒,将我们拥抱。雪地里,与梅对望,静静遐想,感受雪的浪漫,编织冬的霓裳。浅笑安然中,让灵魂在此安放。于寂静中,欢喜着自己的欢喜,热爱着自己的热爱。天将晚,踏雪归家,遇一农夫卖腊梅花,三轮车上一枝枝金黄的腊梅散发着浓浓的馨香,飘散萦绕醉了整条街。在花农处,买上一大束腊梅花,踏雪归家,找一复古的花瓶插上,装一瓶暖意,留一室清香,在冬日的夜里,铭记生命中每一次的遇见。
夜幕降临,围上一炉暖火,聆听雪落的声音,寂寥的冬夜适合思念。想起天涯各居的故友,不知远方的朋友在大雪纷飞的北国是否安然无恙?像梁实秋先生那样曾对朋友说:“你走,我不送,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山高水长,思念无期,灵魂对望,愿思念抵达,岁月安好,各自珍重。冬夜,给自己许一个约,不约花开,不约风雪,只约一程你我的清浅时光。待你归来,在这火炉旁,煮一壶玫瑰花茶对饮,不问东西,只听风雪,这样可好?
人生漫长,岁月清苦,我们不必怀念春天的明媚,也无需担忧冬日的寒凉。花开处,自有阳光,雪落时,有你在场。捻一缕冬日暖阳,串起人生过往。千帆过尽,依然坦荡。愿我们以平常的心温柔地对待世界,这样,寒冷的冬日也应如春天般温暖。□段绪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