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晓伟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十二生肖中，恰恰是这个最不起眼、名声最差的鼠兄，赫然名列首位。据说来历是这样的：玉皇大帝颁布谕旨，命十二生肖赶到天庭报到，先到先得。牛是最勤奋老实的，不敢怠慢，赶紧出发。不想狡猾的老鼠悄悄跳上牛背，搭了个免费的顺风车。一到天庭，牛还没来得及签到呢，那鼠却抢先一步跳了下来，成了最先的报到者。玉帝没法，只好宣布：鼠，为十二生肖之首。

要说德能勤绩，老鼠这厮，即便排到最尾，恐怕也会引起不满和抗议。用一千万倍的电子显微镜，都很难在他娃身上找出先进性，相反，偷吃粮食、传播疾病、放肆繁殖等等恶行，却比比皆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以及“鼠肚鸡肠”“鼠目寸光”“鼠目獐头”“鼠窃狗盗”“鼠窜”“鼠辈”……等等凡沾有“鼠”字的俗语成语，就没他一个字的好话。就连名戏《十五贯》中，那个杀了肉店老板栽赃熊氏兄弟的杂皮烂眼儿，其大名就叫“娄阿鼠”，而不叫“娄阿虎”。

鼠之所以不讨人喜欢，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它是个“假精灵”——不晓得讨好人类。你看那些猫儿狗儿们，当初野化的时候，该比你鼠辈厉害多了吧？但一经驯化，就懂得与人相好，忠实看门啥的，萌萌的乖乖听话。而你这鼠辈，偷吃点东西倒也不打紧，你娃却不知感恩，一看到人就跑，一点都不巴结、亲近，更不会摇头摆尾啥的。你说，不修理你才怪？

鼠，这个普普通通的啮齿类动物，就被我们定格成了一个不齿于人类的完全的反面角色。不管是世俗和大众的民间心理，还是文艺作品（包括童话）中，他娃的形象总是那么不堪。上世纪声势浩大的“除四害”运动中，他娃也是名列榜首的。与他同列的，就是麻雀、臭虫、跳蚤们。看看这个系列这个组合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

不过万物皆有两面性，你看迪士尼动画片《猫和老鼠》里，那个老鼠杰瑞，竟然是那么聪明、活泼、敢于担当、充满生气。在与猫儿汤姆的较量中斗智斗勇，几乎每次都占上风！我们的传统和固有的认知，就在屏幕前开心的笑声中，被彻底地颠覆了！汤姆和杰瑞，其实传递了一种很深刻的生存理念，关乎生命平等，关乎强弱转化，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和谐共存。我们的国产动画片《舒克和贝塔》，这一对鼠兄鼠弟也是有情有义，让小朋友喜欢得不得了啊。在中国早期的文学作品中，比如《诗经》，对鼠兄的态度，也还是较为“和谐”的，至少不是那么嫉恶如仇、杀之而后快的。《硕鼠》曰：“硕鼠硕鼠，无食我黍……逝将去汝，适彼乐土。”总体上，语气是商量性的，谈判性的，甚至还有点“惹不起躲得起”的意味。

其实，不管是老鼠还是老虎，或者牛儿兔儿们，都是一种生命形态，都是大自然的创造。在这条天然的生物链中，它们环环相扣，不可或缺。而我们有些人的可悲，就是自以为乃万物之灵，于是居高临下地根据自己的喜好给其他动物予以主观褒贬。但事实上，这些所谓的罪名，比如“鼠目寸光”“鼠窃狗盗”……试问哪个不是人类自身的一些缺点，只不过借用了被我们拉入黑名单的动物之名来予以表达罢了。正如一句谚语说得好：“乌鸦站在猪身上——光看到别个黑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