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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19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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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是个背二哥

    起伏曲折、崎岖难行的大巴山,有很多危险致命的地方。听听这些地名,你就会打几分寒颤:鬼见愁、蛇倒退、羊跳岩、索命垭、迷魂谷……等等。然而最可怕的,就是这个阎王坑了。我后来通过资料查证得知,所谓天坑,就是喀斯特地质结构的碳酸钙石灰岩被雨水侵蚀后,天然形成的漏斗状洞群,深浅不同,大小不一,有的天坑,还跟地下阴河相连。据说曾有人在山上的某天坑口撒下谷壳,结果半柱香之后,谷壳竟从遥远的山底的小河里流出。要命的是,因为洞口大都被灌木和杂草所掩盖,肉眼辨识不清,极易掉落进去。人一旦落入天坑,就等于落入虎口,被阎王抓去,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赵老大放慢了步子,拖长声调吼唱起来:

    “眼睛给老子鼓大些,

    步子给老子出小些哦!

    踩到老大脚印走,

    阎王坑边莫发抖哦——”

    背二哥们集体应和,大声吼唱道,

    “哎嗨——

    踩到老大脚印走,

    阎王坑边莫发抖哦——”

    爷爷也跟着吼唱起来。但他的嗓音显得有些稚嫩,没有他们那粗野和豪放的味道。他正有些自卑地停了口,却猛然听到了一声揪人心肺的嘶喊:

    “糟了!老二哥糟了——”

    大家都猛地转过头去,只见走在后面的老二哥身子一偏,连人带货跌落下去,瞬间不见了身影,只听到从地下深处传来他沉闷嘶哑而最终戛然而止的惨叫声——他一脚踏空,活活被天坑吞没了!

    背二哥们丢下货物,纷纷向那天坑跑去。

    赵老大急得挥手大吼道:“莫跑莫跑!给老子站到!几爷子,这里脚下到处都是洞口,还想再掉进去几个么?”

    于是大家都忍住悲痛,放慢脚步,试探着围了过去。

    怪石之间的罅隙里,一个朝天的、黝黑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那是因为洞口周边的树枝被砸倒折断之后,才暴露了出来。要在平时,谁也不会注意到这里有个天坑。

    “老二哥啊!他这是身子太弱了,踩虚脚了的啊!”肖大汉抽泣着。

    草狗儿也摇着头:“他一直就说眼皮在跳,结果硬还是这么背时……”

    赵老大眼红红的,吼道:“哭个球啊你们!赶快下去看看,人还有没有救!”

    爷爷一听,身不由己地就往洞口冲去。却被赵老大一把扯住衣领,用力提溜了回来:“哪个要你下去哦?给我退回去!硬是个莽子娃儿!”同时拿眼扫视着其他的背二哥们。

    背二哥们都埋头哭泣着,不敢跟他的眼光对接。

    赵老大火了,用手指着草狗儿,吼道:“草狗儿!你给我下去!”

    “我呀?”草狗儿惶恐而又不满地躲闪道,“咋又喊我呀?我脚崴了的也……”同时用劲倒抽了一口气,好像还十分疼痛似的。

    (四)

    “背天背地哟,背金背银;却背不起那个哟,世道人心!”

    ——《万源背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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