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师,你和苗发祥在一个大教室上课,他迫害赵纯娟的事你应该是知情人啊,你谈谈对这件事的看法吧。”调查几位老师的结果都很不理想,调查组找到贾老师,想通过他捞点“干货”。
“苗发祥迫害赵纯娟?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故意上纲上线整人吧?我和他在一个大教室上课,确实看到过有一天下午他用教棍轻轻敲了赵纯娟的脑袋一下,那也叫‘迫害’?学生不听话,哪个老师没有用这样的方法儆示过学生?要是苗发祥老师用教棍敲一下学生的头都算是‘迫害学生’,那许多的老师都有‘迫害学生’的罪行啊!有些学生太调皮捣蛋,你同他讲道理讲得口里白泡子翻天,他还骂你是母猪疯发了(癫痫发作),有的老师气不过,让学生‘吃栗爆’的有,‘吃宽面’(用竹片片打学生)的有,甚至给学生‘吃砣儿肉’(用拳头棰背)、‘吃豆干’(打耳光)的都有,这些老师不都够得上是迫害学生的凶手?”贾老师不但没有站出来证明苗发祥用教棍敲了一下赵纯娟的脑袋是迫害学生,执行了资产阶级的教育路线,反而做的是苗发祥根本不是迫害学生的证明。态度之明朗,为苗老师昭雪的声调之高,远远出乎调查组和赵校长的意料。
“要是我姓贾的写信告了苗发祥,不是出门挞扑趴摔破脑壳,就是死儿死女。我对他姓苗的再有意见,也不会写信去告他执行修正主义的教育路线嘛。这是要弄他去坐牢哇。我也是当老师的,哪能当那样的黑心萝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怀疑那封匿名举报信出自贾老师之手的事已经传到了贾老师的耳朵里,调查组找贾老师调查后,他马上找到赵校长赌咒发誓,当众坚决否认匿名信是他写的。
有人说贾老师这番表白是心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无论在什么年代,背后告阴状的人都让人鄙视。可以预测,如果此时贾老师公开站出来举证,他今后就很难在仁和小学混了。所以,他越是这样,越有人怀疑写那封匿名举报信的人非他莫属。
人言可畏,贾老师背上个告密者的名声,是黄泥巴落进裤裆里——不是屎(死)也是屎(死)了。
在老师中的调查结果大大出乎调查组的意外,调查组又去找苗老师班上的学生作证,童言无欺嘛。
“你们说苗老师好不好?”
“苗老师好!苗老师好!”
“你们说苗老师好,苗老师打没打过你们呀?”调查组钓鱼执法的味道更浓了。
“打过。打过。”学生不会撒谎,几个男生争先恐后回答。
“他用什么打你们的?”
“用他手里那根棍棍。”有个男生将“教棍”称做“棍棍”。
“用竹片片。”有个挨过苗发祥竹片子的男生回答。
“怎么打的?”
“嘣儿!就是这样。”那个挨过苗老师教棍的学生用手比划了一下苗老师打他的动作,嘴里还“嘣儿”了一声。
“啪!啪!啪!”那个挨过苗老师竹片片的男生嘴里“啪啪”着,还把小手伸到薛组长的跟前,实地演练苗发祥用竹片片打他的情况。
“打痛没有?”
“没打痛。嘻嘻。”那个挨过苗发祥教棍的男生还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
“你们几个挨打的都是男生,苗老师打没打过女生?”
“打过打过。”
“打过谁?”
“打过赵纯娟。”
“苗老师为什么打她?”
“她在课堂上睡大觉,呼呼的。”有个男生把嘴巴故意张得大大的,模仿着赵纯娟当时打呼噜的情景,呼噜声蛮大。
“他用什么打的?”
“也是用的他手里那根棍棍。”那位同样挨过苗发祥教棍的男生证实。
“打出血没有?”
“没有没有。”学生全摇头。
“打没打起包儿?”
“没看见。没看见。”学生又摇摇头。
查来查去,苗发祥用教棍打了赵纯娟的脑袋一下的事实存在,他不但打过赵纯娟,还打过其他的学生。但问题远不像举报信所写的那样严重,都是指甲盖大点事,说不上“迫害”,连定性“打学生”都牵强附会,更构不成苗发祥执行了资产阶级的教育路线,是所谓“仁和小学杨天成式的班主任”。
“你们说,给苗发祥一个行政记过处分怎么样?”薛组长征求调查组另外两个组员的意见。
“既然有人举报,县上又兴师动众派来了调查组,总不能无功而返啊,反正苗发祥对学生搞体罚也是一个错误,给他个行政记过处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苗发祥不冤枉,我们也好交差。”调查组的苟主任表示赞成。(八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