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孬狗子’，我那时给你吃了那么多的‘栗爆’，你还恨我吧？”坐进驾驶室，车子启动，王老师问“孬狗子”。

    “王老师，我哪敢恨你呢，要说恨的话，是恨您那时给我吃的‘栗爆’太少了，要是你那时让我多吃几个‘栗爆’，把我敲醒，使我多读几年书，我可能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孬狗子”说得很诚恳。

    “哈哈。你不恨我，还怪我给你吃的‘栗爆’太少？怪事了。”王老师也哈哈大笑。

    “王老师，我说的是真话。黄北平可能知道，我的二舅当过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曾想办法把我安插到一个乡政府去当文书。我干了两个月，可因为文化底子太薄，接电话都记不下来内容，总耽误事，我怕连累舅舅，自己辞了那么好的工作，出来学开的汽车。我如果那时能努力读书，不说像黄北平那样考上大学，就是把乡文书的工作做好，当个乡干部，也比现在当驾驶员强啊。哎，我是你教的学生中最没有出息的，现在什么都晚了。”

    “‘孬狗子’，你车老板当起，怎么最没有出息呢？喇叭一响，黄金万两，月入几大千，赛过当县长。”那时的公路运输市场刚刚放开，汽车驾驶员收入丰厚，很吃香。听“孬狗子”这样说，王老师开导他。

    “王老师，驾驶员收入真还可以，但当驾驶员太辛苦。我们天不亮就得起床，下再大的雨，遇再大的雪也要上路，不上路就要喝西北风。夏天驾驶室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不但不能按时吃饭，还天天都要吃灰尘，所以，货车驾驶员十个有九个都有胃病。你看我这身上，脏得像个泥猴子，买件好衣服，都没有穿干净过。而现在开车的人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激烈，货源也越来越难找，谁知再过几年，我这汽车轮子还能不能转得下去都很难说啊。”

    “你的汽车轮子怎么会转动不下去呢？只要你注意服务态度，货源恐怕是不愁的。开汽车最重要的是安全，十次车祸九次快，千万不要开英雄车，没有安全就没有效益。”王老师教育人成了习惯，在车上也给“孬狗子”上起了安全课。

    “胖胖”被杀

    下面说说苗老师和胖胖的故事。

    苗老师叫苗发祥，出身贫农，典型的根红苗正。他没有当过我的班主任，也不是我们班的科任教员，只是在王郁清老师被送进学习班的时候，代理过我们的语文课，时间很短。苗老师在学业上没有给我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但在其他方面给我留下的印痕却相当深刻，让人永久难忘。

    苗老师个子不高，但相当壮实，脸上黑油油，胳膊上的腱子肉一块一块的，凸起老高，表明他身体素质相当棒。苗老师还有一副特别好的嗓子，讲课声音宏亮，只要他往讲台上一站，声音立即穿透墙壁，传遍全校。

    苗老师不修边幅，总是胡子拉茬的，衣着在全校老师中也最简朴，夏天总是背心加灰布裤子，冬天总是灰色棉布裤子，脚上热天踏一双塑料凉鞋，冬天踏一双军用胶鞋。他吃的更不讲究，经常端着一大碗红苕或洋芋，红苕或洋芋上面盖着一层新鲜蔬菜，吃得噗嗤噗嗤，津津有味。很少见他吃过白米干饭，菜里也很少见着荤腥。因为出汗多的缘故，身上还往往散发出一种酸味。老实说，如果用衣帽取人，从他那身打扮和他碗里端的吃食来看，他与一个农民没有多大的差别，甚至可以说他就像一个老农。

    生活质量的高低是由经济基础决定的。苗老师老家在下两乡乡八大队，也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离我们仁和小学将近80里路，家有八个兄弟姊妹，他排行老大，随着弟弟妹妹逐渐长大，家里的老房子更加拥挤。 （六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