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天王超都懒得开手机。这天，他打开手机，短信塞满了收件箱，同学的，朋友的，还有楼盘、商场、网店促销的，最多的短信是周丹的。超哥，你在哪里？你怎么关机了？是不是手机没话费了？我今天给你充了五十元话费。我想你了。盼你回话……他站在露台上，想起师大校园，想起守候街边火爆阳光下求职的同学们，恍若隔世。最后一条短信还是周丹发来的：今天七夕，牛郎织女，鹊桥相会，金风玉露，一年一度，胜却人间无数。今晚，我想依偎在爱人的怀里……他看了发短信时间，早晨五点，估计是醒来后，躺在床上发的。

    王超决定回师大一趟。

    “假期中，学校还有什么事？”陆小月不情愿放他走，“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周丹……”

    “不是的……”王超慌忙否认，心里嘀咕，她怎么就记住了周丹？怎么看出了我的心思？这方面女人是不是都很敏感？

    王超说要去买些治风湿的药，给老妈寄回去。他给陆小月大谈乡下老妈，如何顶着烈日挑水担粪，如何深一脚浅一脚踏雪上山砍柴，如何节省一天只吃二顿饭供他上学读书，如何被风湿病折磨，十指麻木，双膝奇热……说得陆小月泪光莹莹，催他快去。

    王超去邮局，给老妈寄了治风湿的药，寄了五百元钱，趴在大理石柜台上，在汇款单附言栏，还给老妈写了一封短信，说儿子现在能挣钱了，别再为钱的事过分操心和担忧，让她买件像样的衬衫，别太寒碜自己，还嘱咐她按时用药......

    回到师大已是中午，假期的宿舍人去屋空，闷热难当。王超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给周丹发了条短信：晚上七点，河滨公园见。然后，他关了机，倒在床上大睡。

    河滨公园离师大不远，穿过一条不长的商业街就到。王超经过一家礼品店，看到货架上的流氓免，白胖浑圆，非常可爱。温顺的兔子，咋就被流氓了？显然是恶搞。女孩子们偏就喜欢这小流氓，说不清楚为什么。或许，她们青春骚动的潜意识里，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淫狎欲望？他掏钱买了一只，作为情人节送周丹的礼物。

    王超来到河滨公园，见树荫下的周丹正翘首以待。她穿一件米黄色短衬衫，齐膝牛仔短裤，俏脸上淡淡的与她年龄不相称的忧郁，像瓷器蒙了一层灰。她不由分说，粉拳雨点般起落，责问如放连珠炮：“你为啥关机呀？这些天你去哪里了？为啥不回我的短信……”

    王超挺着瘦胸脯，任她捶打，待她捶打累了，双手无力地耷拉在他肩上，从背后拿出礼物，用兔爪子搔她的脸。她推开他，亲了亲流氓兔，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他，T恤，休闲裤，乳白皮凉鞋，破啼为笑：“咋打扮得相亲似的？”

    “天上鹊桥会，地上情人节，和情妹约会，当然得盛装出行。”

    “昨天报纸报道，一中年妇女在柜员机取钱，被一青年男子用砖头拍昏死，抢了她的钱后逃之夭夭，是不是你干的？”

    “你什么意思？”

    “看你这身小暴发户行头，八成就像打劫了人家的。”

    “我说七夕情人节要去相亲，女老板一听，大发善心，说人靠衣妆马靠鞍，给我预支了工资，让我去买了这身新衣服。”

    周丹神情陡变，脸色阴阴、语气酸酸地说：“好个大发善心，我看是大发爱心吧？”

    （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