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张学诗的博客
其实,这本是个可以入诗入画的题目,却被我不经意地在键盘上敲成了这么一篇小文。
在这个节气里,我故乡的田野上,原先那一片麦野的金黄,也该游移成一望秧禾的碧绿了吧?因为,过了6月,就会“关秧门”,过了插秧的农时了。
待到“小暑头上七天阴”,随着淅淅沥沥细雨的洗浴,那刚刚栽插的一棵棵秧禾,也便冒出了一根根新苗儿,在不甘寂寞地生长了。继而,又该是“黄梅时节家家雨”,哗啦啦地倾泻了。每当此时,我故乡的亲人们总会说,“今年天时好,收成一定好……”是的,朝朝暮暮,你就看吧!那一望的秧禾,在如水的月色里,如潮的蛙声中,发棵,分蘖,由绿变青,由青变郁……
这个时候的秧田啊,秧也青,水也秀。若是赤脚下田,在刚刚没了脚面的清水里,拔去稗子、三棱、水花生,给秧禾薅水草,你总能看见,水中欢欢悦悦地游动着的蝌蚪,墨黑的,黄褐的;有尾巴的,没尾巴的,在淘气地撩拨着你的脚丫儿,舒舒的,痒痒的。也有一尾尾的小鱼儿呢!蜡笔头粗细,头大尾小的柴格丁儿;拇指般大小,浑身滚圆的罗汉儿。它们可是这秧田里的“养尊处优”族,总喜欢伏在秀水里的秧棵旁,躲着日光,乘着阴凉,懒洋洋的,一动不动。大一些的,就是像柳叶一般宽窄的硬头鲹子、软头鲹子,在秧行里,一惊一乍,往来穿梭。
有时,也会问和我一起下田的大伯,“这鱼,是从哪儿来到这秧田里的呢?”回答说,“天上落的呗——落雨了,这鱼也就随雨水哗啦啦地淌下来了……”这可以入诗入画充满了幻想充满了创意的绝妙的回答,至今还缭绕在我的心胸。
薅水草,腰弯得累了,也会直起身,在秧田里小憩。你还可以见到,那一只只叫做“麦黄草枯”的小小巧巧的鸟儿,在或高或低或远或近懒洋洋地鸣叫与盘旋。应和着这种鸟儿一声声鸣叫的,是“断——断——”,隔断鸟的一阵阵欢鸣。这公鸡般大小整日里“断呀断”地叫个不停的鸟儿,就在乡亲们栽秧时特意为它们做成的稠密密乱蓬蓬的秧窠里,自由自在地生息,爱意绵绵地繁衍。
离开故乡久了,可是,那一则关于隔断鸟的谜语,我还是记忆犹新耳熟能详呢:“头顶一枝花,身穿黑袈裟,你说它身体好啊,一天咳到夜……”
只是,在这秧田水秀的夏日,不闻这隔断鸟的鸣叫,怕已经有三四十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