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站

从前的旧站台

从前的绿皮慢车

上车的人匆匆忙忙

下车的人匆匆忙忙，彼此

擦肩而过，木讷的面孔

似曾相识

又恍若隔世

手握信号旗的小站值班员

浑身裹满陈年的风声

一动不动地杵在站台边，仿佛

身后那根浑身斑驳的通信杆子

瘦骨嶙峋的投影

草木帖

小草在脚下倒而复起

纤弱的身体裹满倔强

大树在身边一闪而逝

枝头高举春光纷披的嫩芽

它们安静地生长

共享雨露阳光

除了偶尔被风舞成凶器，彼此攻击

一旦风住，又耳鬓厮磨，惺惺相惜

强加的凶狠

怎能构陷它们的坦荡

叹西湖

长桥不长，断桥不断，孤山之上

红男绿女遍插山头，如爬满

铁锈的弃剑。雷峰塔檐角的风铃

紧裹断魂的夕辉，懒心无肠

在楼外楼，对蒙尘的青山

突然起了怜悯之心

岳庙前，排队购票者络绎不绝

假使岳武穆知悉千秋忠烈

被不断贱卖，会不会一跃而起怒发冲冠

如果时光倒流

苏小小是否还选择

在西泠桥畔长眠。那么鉴湖女侠呢

还有行者武松会否

哨棒一拖，从此远避他乡

万千游人啊就有万千西湖

恰如印象西湖处处贴满老谋子的标签

我的西湖就该是

被六经汉赋唐诗宋词密密裹缠的寂寞

只有轻风拂过苏堤的微响

夕晖挂在雷锋塔尖的曼妙

清冷月光漫过飞来峰的安详，以及

一对对撑着油纸伞的情侣

披满身梵音

在烟雨迷蒙的湖畔徜徉

夜航

我站在船头

拖着满河星辉

顺流而下

青山忠贞

薄纱蒙面，一路

紧追慢赶

月亮在头顶

合着我的心跳

不疾不徐，仿佛

一对相顾无言的忘年交

我们在高速路上狂奔

对高速公路的痴迷

早已超出对未来的畅想

当飞驰的汽车，载着我们

一路狂奔，一个

接着一个的隧道，就像

一个圈套叠着一个圈套

隧道无动于衷

我们毫无惧色

阳光，月光，星光，以及

耀眼的灯光

交替着

从我们头顶掠过，仿佛

吹毛断发的利刃

光明是隐身的整蛊手

沿途的圈套扮演成璀璨的

花环，令我们乐此不疲

□西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