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儒学再度复兴。国外,孔子学院办得有声有色,热火朝天;国内,相关讲座、专著、论文等铺天盖地、层出不穷。为确保国学从娃娃抓起,很多地方为儿童讲授儒学经典,其中不仅包括《弟子规》《三字经》等,也有“二十四孝”故事。
所谓“二十四孝”是元代郭居敬辑录的古代24个孝子的故事,主要目的在于宣扬封建的孝道。在很多人眼里,只要提倡孝道,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好事情。然而,如果把孝道绝对化,强化到不近人情的地步,甚至充斥着残忍和虚伪,则不仅“孝”作为普遍道德不会被人们认可,而且还极有可能会走向反面。“二十四孝”里的故事恰恰如此。
在“郭巨埋儿”中,仅仅因为家贫,郭巨的母亲把食物分给孙子吃,做父亲的郭巨就要把儿子活埋掉,其残忍无情令人发指;“老莱娱亲”中,七十多岁的老莱子为了博父母一笑,竟然身穿儿童彩衣,而且“诈跌”,做婴儿状啼哭,其矫情变态令人悚然;至于“尝粪忧心”,更是令人作呕,不谈也罢。
病态的“孝道”源于病态的社会。专制皇权时代,历代王朝无不标榜“以孝道治天下”,其奥秘就在于,孝子是忠臣的基础,“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只有培育出大量的“孝子贤孙”,才能增强封建道德的凝聚力和向心力,确保王朝的长治久安。除了大力提倡之外,历代王朝在法律上也无不进行高压强化。明清时法律明确规定,父母对于子女有绝对的支配权,可以任意买卖;如果父母认为儿子不孝,可以随时到官府告儿子忤逆,只要这样的诉讼发生,则不管儿子是否真的忤逆不孝,都会受到重处。统治集团别有用心的歪曲、误导、威慑,使“孝”被绝对化,背离了本意,产生了异化。父母病了,做儿子的要割下自己身上的一块肉,熬成汤给他们吃。不容置疑,“孝道”演变到这个地步,原本基于人类一般情感的孝,就已经变味了,变成了残忍和虚伪,变成了一种不人道的“道德”。
“百善孝为先”,“孝”是中华民族最源远流长的传统美德之一。今天,在全社会进行孝道教育不仅无可厚非,而且极为必要。然而,把含有很多糟粕思想、消极因素的故事直接照搬过来,生吞活剥地对儿童进行所谓“孝道启蒙”,则是非常有害的,它不仅不可能真正教会儿童孝顺,反而会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烙下残忍、矫情的阴影,产生巨大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