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称赞元稹诗“声声丽曲敲寒玉，句句妍辞缀色丝。”除掉其中浮夸成分，元稹诗确实给白居易丽绝华美的印象。因此，白居易曾将元诗中之丽绝者，抄录于屏风之上。李肇《唐国史补》卷下说“元和以后，诗章学浅切于白居易，学淫靡于元稹”。陆时雍《诗镜总论》也指出，“微之多深着色，乐天多浅着趣”。元白属于同一诗派，在平易坦荡中呈现出丽绝华美是元稹诗独有的特色。

    那么元稹诗歌的艺术特色是什么？

    1、浓墨重彩的画笔

    元稹作诗，若以作画比之，不是淡墨淡影，而是喜好浓墨重彩。如《山枇杷》把野花山枇杷写得绚丽多姿，浓艳无比，气度不凡，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枇杷临水图。这是元稹怀才不遇的寄托，山枇杷的浓艳与迁客的冷落，形成鲜明对照，使人通过这个浓墨重彩的画面体味到诗人内心深处火一般的愤怒与不平。元稹遣词造句，色彩浓烈，可以造成炽烈气氛是其长处，有时又难免流于晦涩，不如白居易同类作品圆转流畅。

    2、曲尽其情的铺叙

    元稹善于铺陈排比，描写风物时，能曲尽其情。如《梦游春七十韵》等，或叙事，或写景，都很委婉细致。

    3、具有感染力的细节刻画

    这一特点，主要表现在悼亡诗里。他在描写与韦丛婚后生活拮据时，将贫贱夫妻共度时艰、苦中有乐的欢爱情形和盘托出。元稹在怀念亡妻韦丛时睹物思人，“针线犹在未忍开”，以细微心理感受，表达悼念深情，道别人所不能道。《哭子十首》之五以“鞭扑较多怜较少”的细节描写，把自己悔恨交加的心情，具体地表达出来。

    4、富有情趣的比兴手法

    运用比兴托物言志，是元稹诗中常用的一种手法。如《有鸟十二章》描绘鸟世界的种种丑态，实际上也是人世的丑态：有贪占高位、不肯退让的老鸱，有谬称仙鹤而性灵恶毒的鹳雀，有暗蛀栋梁的蝙蝠，有尸位素餐的白鹇，有本事不大、力尽计穷的野鸡，也有正义勇猛的俊鹘——这些寓言小品可视为柳宗元《三戒》的同调。

    5、酣畅淋漓的自由抒写

    这一特色主要体现在他抒发情怀的歌行体里。叙述主观感受，热烈奔放。如《人道短》句式长短不一，错落有致，明白如话。在说古道今之后，喊出“信任天道真茫茫”，以文为诗，形式自由，反映了元稹对人道天道之争的真谛的探索。再如《有酒十章》，抒发贬谪后颓唐情怀，不假修饰，以酒起兴，呼天号地，时而音节短促，时而舒缓流畅。牢骚发泄之后，又连用七个“欲”字来表达诗人美好的祝愿。

    （连载之三）

    □刘家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