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巴山崇山峻岭间，有一条名叫前河的河流宛如一条巨龙蜿蜒盘旋。千百年来，前河水滋润着这一方土地，孕育了无数的英雄志士。周锟（又名周叔吾、周镕戈），这个参加过南昌起义的战士，就出生在前河流域的宣汉县七碑乡。

　　年少多侠义

　　1905年，周锟出生于一个书香门第，他自幼聪颖好学，秉承了父亲的刚毅性格，还多了几分侠骨豪情。16岁那年，周琨在土黄沙溪口看到几个匪兵调戏一村姑，他义愤填膺，出手相救。军阀武装见他身强力壮，把他抓去了当了壮丁，做了“火头军”。为防止其当逃兵，和所有壮丁一样，在其左手腕上用烙铁烙下了印迹。此时的他，扛枪打仗更多的是一种被动和维生。看到部队士兵偷盗打劫无所不为，年幼的他觉得这个部队里面难做好人，于是想伺机逃脱，却没有机会。

　　不久，他所在部队受命开赴川西，路过成都时，周锟偶遇在“四川政法专门学校”读书的大哥周伯仕。在大哥和几个同学的帮助下，他终于逃离部队，并用硫酸烂掉其手腕上的刺字，并改名为周锟。次年春天，他进入陆军讲武堂学校读书。1926年1月，回到家乡漆碑任联合团社教练长。

　　坚定革命信念

　　1926年冬天，朱德奉北伐军总司令部的派遣到万县市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任党代表，并和同来的三十多个黄埔军校学生成立了政治部，杨森时任第二十军军长，周锟当时任第二十军内务参谋。在朱德等人进步思想的熏陶下，他逐渐萌生了革命的信念。

　　大年前夜，杨森避开政治部召开秘密军事会议，暴露出了自己仇恨革命，要排斥朱德，投靠蒋介石的阴谋动机。周锟得知后深感不安，深夜冒着生命危险摸到朱德的住处报告了情况。为了保存实力，朱德假借奉武汉方面之命，率部撤出万县。周锟也假以报考“中央军校武汉分校”为名，随朱德到了武汉，经朱德同志介绍进入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官教导大队学习。

　　1927年7月，周锟调回武昌，到贺龙时任军长的20军特务营1连任少尉排长。随后，贺龙率部到南昌，参加了八一南昌起义。周锟在起义中冲在了队伍的前面。之后，周锟奉命率中队派驻汕头联络，在三河镇遭到敌人包围，全体将士浴血奋战，终因寡不敌众，伤亡惨重，被迫撤退到香港。一月后，周锟辗转来到万县，暂时在杨森的部队任中校区队长。

　　当时，他的大哥周伯仕已奉命到万县，以报社编辑的身份做掩护，从事地下党工作。1928年3月，杨森下令将周伯仕杀害于万县高笋塘，并将其头颅悬挂在电线杆上“示众”，还下令不准收尸。得此消息的周锟悲痛欲绝。他花一百块光洋请在万县做生意的同乡张绪芝托人趁深夜将大哥的尸体偷出，用面粉做了个“头”装入棺材，连夜送回了家乡。方圆几十里的百姓前来挥泪祭奠，将英烈的遗体埋葬在他的故乡大树坝。

　　返乡打游击

　　不久，周锟带了几个进步青年于深夜偷出了所部的120支步枪，逃往了上海，后经朋友介绍到杭州华美养蜂公司任广告部长。1928年11月，又辗转回到家乡，时值李家俊被中共四川省委派到万源县组织工农红军川东游击队，进行武装起义。周锟受李家俊之命担任工农红军第二路行营参谋长，秘密地在家乡发展武装力量，几天时间就发展了几十人的武装力量。他得知地方团在“仁和寨”存有一批枪支弹药，于是说服守门的“仁合寨”大队长周兆暹参加革命，献出弹药。

　　1929年正月16日晚，周锟带领头缠红头巾的一个小分队，在大树坝的一家店子上集中，借用“红灯教”吃符（喝了符水，刀枪不入）来鼓舞士气。然后，带领分队摸黑爬上了“仁和寨”，内应周兆暹打开了寨门接应，并干掉了几个伪军，顺利地夺取了全部武器。经过三天三夜的艰辛跋涉，在三墩和渡口交界的桑树坪与李家俊的部队胜利会师。李家俊非常高兴，任命内应周兆暹为连长，并指示周锟率部化整为零坚持游击战。

　　从此，周锟率部在万源、八台、渡口、樊哙、土黄一带，神出鬼没地打击土豪劣绅，反动的地方团丁惶惶不可终日。无奈的土豪劣绅、反动的地方团丁便与刘存厚部的廖震旅勾结，密谋伺机“围剿”红军游击队。1930年6月16日，土黄区公所派出二十多个团丁和廖部一百多人，半夜三更偷袭了驻扎在八台的红军。红军虽有防备，但终因寡不敌众，伤亡很大，几经突围，才跑出部分战士。周兆暹、岳干、张干等三人退到渡口的冷风槽，借宿在村民胡亚能家，哪知这个地痞流氓表面热情接待，安顿他们，却偷偷向驻扎在樊哙的伪军营长彭占魁告了密，彭立即派人到胡家将三人抓走，施用酷刑后将三人衣裤剥光后杀死，最后将尸体抛入了滚滚的前河中……

　　没有捉到周锟，敌人气急败坏，发誓要拔掉这颗眼中钉。于是派兵四处捉拿，并悬赏通辑。碑牌乡团队头目赵青合，早视周氏兄弟为“肉中刺、眼中钉”，遂亲自带一帮爪牙前来抄家抓人。幸得有人通风报信，全家深夜四散逃离，幸免于难。

　　周锟辗转来到了樊哙的樱桃垭，十几个敌军仍然是紧追不舍，正在危急之时，求助于过路的小炉匠。小炉匠急中生智，迅速脱掉了自己的外衣让周锟穿上，往他脸上抹了些炉灰，扣上一顶破草帽，遮住了他的半边脸，让他挑着担子，佯装师徒继续前行。敌人追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了每人两个耳光，还蛮横地问道：“告诉老子，见到一个身上有血的人路过没有？”小炉匠佯装委屈捂着脸说：“各自撵不上，还拿我们出啥子气嘛。那个人早就跑过去了。”

　　躲过一劫后，周锟穿过观音山，爬上柳家垭，翻过九顶山，登上北斗关，直下梓桐庙，来到大井坝，又几天的昼躲夜行，辗转到了万县城，找到当时在万县避难以开茶馆维生的父亲和卖字画说评书的二哥。尽管父子、兄弟相见，却不敢相认，他只得以伙计的名义在茶馆内暂时躲藏。父子三人各操其行，捱度时光。为寻求革命的道路，周锟离开万县，来到陕西、宜昌一带寻找出路。新中国成立后，辗转半生的周锟享受到了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1951年2月，他携家眷回到原籍——宣汉县漆碑乡从事教育工作，1956年3月因患肺结核病去逝，享年51岁。

　　■周璐玲 陈伟 王兴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