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要重新装修我那简陋的房间,朋友把他认识的一个姓周的背篼工介绍给我。
小周给人的第一印象很老实,没有过多的言语,一个背篼成了他在这个拥有十万人口的宣汉县城谋生的全部家当,剩下的只有他那被太阳晒黑的皮肤。这让我感觉他与别的背背篼的农民工相比,显得有点弱不禁风,因为我装修房间,需要背几十包水泥到六楼。我给他说背一袋3元,一共15袋。后来他听说沙子也要背,就让我把沙子水泥一块儿给他背,总共80元,“背篼”小周二话没有说,背起背篼就干起了活。
听朋友说,“背篼”小周的家住在海拔近一千多米的大山上,家里十分贫穷,看见村子年轻人都外出找工做,于是在同村人的带领下,从没有出过远门的他,到了福建某个建筑工地,做建筑工。小周没有技术,只好做小工,十分辛苦,且工价又低。小周没有理会这些,只要比家里面能挣钱就知足了,活路做了有半年的时间,工地上活干完了,最后结帐时,老板却卷着钱跑了。后来给老乡说了好话,借钱给他回到了家里。他不甘心就这样穷下去,看到家中多病的父母亲,他又去某个煤窑做起了下井挖煤的活路。还没做到一个月,井下发生瓦斯爆炸,死了几个人,小周还算命大,出这次事故时,他不在井下。于是上边有人来调查,就放了长假。为了家中的父母,他没有回家,就径直跑到我生活的这个城市做起了背篼工。在这里,他发现来当背篼工的农村人还真不少,因为做这个活路的人多,有时很难找到事情做,现在,身上又没有几个钱了,吃饭钱都没有了。
看见这么憨厚的农民,我心想自己也是从农村通过读书走出来的,心中顿生几分同情。小周说自己19岁,开年就满20岁了。我听后鼻子酸酸的。
转瞬间到了中午,沙子快要背完了,可水泥一包都没有动过。由于装修房子没法子做饭,邻居请我去他家吃便饭,小周在我的再三请求下,就是不愿去。我只好把我老婆给我准备好的馒头、鸡蛋留给他吃,他却再三推辞。我对小周说,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些东西吃下去,你不吃的话,我这一堆水泥你不必背了。小周实在推辞不了,就吃起来。我特意从街上饭馆里卖回许多菜给他吃。“背篼”小周竟然流下了感激的泪水。这让我不知所措,难过了好一阵子。
背完水泥,时间已快下午6点钟了,我特意多给了20元,小周执意要给我找回多给他的20元,我说这20元钱算我给你父母买点水果,我也是从乡下来的,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见我硬把钱塞在他手里,他没再推辞。我又给他塞了一些苹果,送他下楼。
他走后,我上楼回到房间,突然发现没有装修的窗台上放着20元钱和我送给他的那些苹果。
我心里猛地一震,我还有什么理由平时在办公室高谈阔论进城农民工的素质呢?
从那以后,每当我的亲朋好友需要背东西,我都会把他介绍给他们。
■王兴寨(宣汉县)